云葭说:“你让和恩进来。”
徐琅点点头,他朝院子里喊了一声,很快和恩就过来了,他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往屋内走。
“姑娘。”
和恩进来后跟云葭问安。
云葭嗯一声,吩咐他:“回头让云想斋的庄娘子过来一趟。”
云想斋是徐家的铺子,平日徐家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由云想斋供应。
和恩应声离开,半句不曾多问要做什么。
徐琅却疑惑道:“咱们之前的衣裳不是才让做过吗?怎么又……”话还未说完,他似想到什么,视线落在裴郁的身上,不敢置信道:“他答应了?”
裴郁也明白过来云葭此举是为何意,他蹙眉,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直视云葭的眼睛拒绝道:“我不用。”
云葭看着他说:“你和阿琅身形相仿,然阿琅比你到底要壮一些,他的衣裳穿在你身上难免有些大了。”
“还是,”云葭问裴郁,“二公子想先回裴家?”
略作沉吟后,云葭又说:“若是二公子有什么紧要的东西,我便让人先陪你回去一趟,只衣裳还请二公子不必推辞。”
“都是家里的人,也实在花不了多少钱。”
裴郁被云葭这样看着,那一句拒绝的话最终还是没法说出来,他抿唇沉默,最终还是收回视线:“不用了。”
他的确有重要的东西在裴家,但那些东西绝对不能带到徐家。
尤其,不能让她知道。
一想到若是那些东西被她看到,裴郁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微微颤粟。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哎呀,总算解决了!”徐琅总算高兴了,他跟裴郁说,“早这样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他说着一掌拍在裴郁的背上,“以后你就跟我混了,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唔。”
“阿琅!”
云葭看裴郁疼得闷哼出声,忙起身走到裴郁身边查看。
徐琅也白了脸,他慌了神,收回手后手足无措道:“没事吧没事吧,我,我忘记你受伤了,我让人去喊大夫!”他说着就要出去,被裴郁喊住。
裴郁气声道:“没事,没拍到伤口。”
“真没事?”云葭依旧蹙眉,她看着裴郁的伤口,眼见那处并未出血又见裴郁与她摇头,方才松了口气。
“你跟我出来。”这话是跟徐琅说的。
徐琅也知自己冒失了,垂头丧气跟着云葭出去了,被训斥也一句不敢回嘴。
“他日后既留在家中,你便要好好与他相处,你们男孩子打打闹闹没事,只也得知晓分寸,不许仗势欺人,更不许由着性子伙同别人苛待他,若让我知晓,仔细我罚你。”
“我也没想欺负他啊,我就是觉得他做事太墨迹了,一点也不爷们不干脆!”徐琅小声。
云葭叹了口气,她特地带阿琅出来,除了训斥也有交代的意思,此刻听他这般说,云葭便问:“你觉得他为何是这般脾性?”
徐琅被问得愣住了。
“这世间所有人的脾性都与自身背景有分不开的原因,你平日与长幸他们相处惯了,便觉得世间男儿皆如你们一般,该潇洒恣意才好,可你们做错事,尚有家人可以为你们兜底,你觉得他做错事有谁可以替他兜底?”
“他敢做错事能做错事吗?”
第90章 裴郁给云葭钱袋
徐琅脸上的怔忡一点点被沉默所取代。
云葭站在院子里,往屋内看去,白衣少年依旧坐在先前的位置上,即便屋中无人,他也没有半分松懈,就连背上的竹篓也依旧还在,越接触,云葭对他的心疼和怜惜便越浓,她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些事,裴郁应该活成什么样呢?
如果他也有爹娘的宠爱。
那他应该也会成为燕京城中耀眼的少年郎,他会像阿琅他们一样,于锦绣年华时,结伴三五好友,畅然快活于天地之间。
“阿琅。”
云葭回头,“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和长幸,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家人可以支撑帮扶,日后与人相处,切记不可想着自己是如何秉性就要求旁人也如何。”
“明白了吗?”
“阿姐,我……知道了。”徐琅低下头哑声说。
云葭看他一副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样子,便未再训他,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好了,我进去再与他说几句。”
徐琅点头。
云葭见他还沉浸于自责之中,未打扰他,人的成长并不是一夕之间的事,但只要有进步,总是好的,能自省便是好的开端。
云葭越过徐琅进屋。
裴郁听到动静回头,在看到云葭一人踏步而来,身形不由又变得紧绷起来。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再次无意识握紧,他沉默着,想起来又没有动作,便只能垂着眼帘眼睁睁看着云葭一步步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