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司洛林,“自己清清白白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给你们当冤大头的,养儿防老养儿防老,我有的时候真的想问……”
“血缘真的能超越一切吗?”
蒋益暮缓缓抬起头。
“估计您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吧,所以在雾九和蒋透之间,选择轻而易举就做出来了,蒋家的家业自然不可能交给雾九这样有精神缺陷的继承人,对吧?”
司洛林看着他不说话,心里的火气却在成倍地增长。
“蒋益暮,你确实是个出色的商人,但你也是个无比失败的父亲,蒋家是穷吗?蒋家治不了她的病吗?至于在一察觉她有精神分裂症的时候,就是把她连夜送到浅岸而不是找医生给她治病吗?你是人吗?你配当一个父亲吗?”
“你不配。”不等蒋益暮回话,司洛林就已经冷冰冰的给出了答案。
“你的眼里只有你冰冷的商业帝国,还有需要重振辉煌的昔年荣光,至于你的亲生女儿……”
“她只是这条大路上可以视而不见的人。”
“一旦她有了让大厦将倾的万分之一风险,她就成了你行进路上的绊脚石。”
“你任由她发病,任由她在初中、高中被孤立、被校园暴力而不闻不问,在学校被孤立,在家里还被孤立,每天遍体鳞伤地回家,还要受一遍父亲冰冷仇视的眼神凌迟,一日、两日、三日,她的双重人格就是被这么逼出来的!”
“没人保护她,她就只能被逼着分裂出一个极端的反社会人格来保护她千疮百孔的主人格,可是主人格也是不完美的,主人格早就在学校、家庭、社会的心理迫害下养成了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精神状态,这种不健康的精神状态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与得不到治疗间最终恶化成了有被害妄想症的残缺人格。”
“一个从一出生就带有遗传性双相情感障碍的女孩子,之后又因为各种校园的、社会的、家庭的精神暴力、孤立,灵魂长年无时无刻没有安歇与期所,所以双重人格、双相情感障碍、被害妄想症终于于某一天彻底爆发……”
“这样的女孩子……谁听了都觉得可怕吧?而冷漠一些的人甚至会想,人格残缺成这样,就像癌症晚期或者唐氏综合征一样,还不如安乐死或者压根就别出生呢,这样就危及不到社会了,社会少了一份隐形的威胁,于是自己也多了一份安全的保障,他们的出生和活着就是给这个世界和身边人添乱。”
“可她有什么错?!该死的明明就是你!”
“她本来可以是个小太阳,但因为被家庭孤立,所以太阳也能被永远地淹死。”
所以治疗过程持续了将近四年都不见有成效,主人格活着的目标似乎永远只剩下了一个——
复仇。
向所有伤害过她的人施以报复。
而完成任务后,她的结局也便只剩下一个——
自杀。
第132章 祭_06
郗雾早已毫无求生意志。
她四年来总是嘻嘻哈哈、潇洒高傲地活着, 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最高明的棋手必须把自己也当做棋子,而这场棋局的最终结局,是她的死亡, 一种功成身退的旅行结束。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便就已经认清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位:过客。
在她心里,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而已。
受尽现实苛磨的她当然早熟,只是再早熟也终究还是个孩子。
可她最聪明的一点,即是知道这一点,知道她只是个孩子, 还没有那样的手段能和蒋益暮这样的大人抗衡。
于是, 她忍、她蛰伏、她不断细化自己的计划。
只是现实总是出乎意料的,她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有另一个人格叫谈颂,反社会人格, 坏事做尽。
也没有意料到父亲对她那点微妙的愧疚心,促使父母给她编了一个绮丽的故事——
故事里, 她的父亲是个落魄画家, 和她有着相同的爱好、梦想,只是父亲资质平庸,而她天赋卓绝,父亲早亡, 母亲为了生计被迫嫁给曾经的暧昧对象蒋益暮,于是她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讨厌他和蒋透。
而在现实中, 因为父母争吵, 父亲希望把她送走、送出盯着蒋家的媒体视线中,好在蒋氏在内地上市的关键时期没有一丝负面新闻, 在因为价值观不和的多年婚姻生活中,郗文容早已对蒋益暮越来越冷漠、利益至上的作风深恶痛绝,两人之间冷-战、热战无数,导致蒋益暮对郗文容一意孤行最后却生下一个患有精神障碍的女儿不满到了极点,并且这个女儿还可能会使当时正值公司上市关键时期的蒋家面临负面新闻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