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个郗雾出来刚学会的时新词语形容, 叫“擦边”。
她手随意地撑着二楼的栏杆,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神看着楼下的郗雾。
郗雾轻轻扯了下嘴角。
哟,又是一个老熟人。
“好久不见。”郗雾眼神没什么色彩,“薄雪。”
薄雪撩了撩头发,神情有些恹恹的, “你叫什么来着?”
郗雾没回。
“哦, 郗文容她女儿。”她自问自答了。
随后勾唇一笑,“啧啧。”
“你似乎过得不错。”郗雾瞳孔稍稍往旁一移,落在薄雪身后的卧室门上, “蒋透还没醒呢?”
楼上的人耸了耸肩,“肾不好, 没办法。”
郗雾笑了。
薄雪叹了口气, 从二楼缓缓走下来,停在她的身边,语气多少遗憾又讽刺:“他爸都比他久。”
说完弯腰,捡起地上、沙发上的衣服。
“歇歇吧, 是又想去警察局蹲还是想染病?”郗雾看着她收拾衣物,一件件往自己身上套。
薄雪朝她耸耸肩, 满脸的无所谓:“随便咯, 我这种人,一没学历、二没背景, 但又想及时行乐、过纸醉金迷的生活,脱裤子的事情,干净利落一夜过万,至于染病……”
她笑了一声,看向郗雾,“那就染咯,大不了以死谢罪。”
郗雾对她这番反人类的话没什么反应,许是短短几年看尽世态炎凉,她除了觉得荒凉,便只余平淡。
“怎么不说话?被吓到了?不是吧雾姐,这不像你啊,当初在这别墅踩我那一脚,多狠?在监狱把饭盘扣人家头上那动作,多帅多利落?怎么?出来了反而安静了?”
郗雾环起臂:“你总有一天会老,那个时候青春饭还怎么吃?拍□□都没人要。”
她不想好为人师得劝人向善,一来她没这个义务,二来她不是这个性子,三来不符合她的行事原则。
她不是第一次见薄雪,但她们第一次见面确实不愉快。
而第二次见面是在监狱,很尴尬,又一个比一个狼狈。
那个时候郗雾已经进去两年了,怎么说也算“元老”了,该乖了,但她这人似乎就是和“乖”扯不上一点儿关系。
那个时候薄雪因为“卖-淫”被抓到局里蹲了几天。
因为罪级不同,两人本来是见不到的,唯独有次,不知怎么,薄雪去了食堂吃饭。
被穿着黄衣服的无期囚言语骚扰。
郗雾前一秒想得好好的,关她屁事?
只是念头形成还没足三秒,她那犯痒的指头就按捺不住了寂寞,反手就把餐盘扣在了那无期哥头上。
那天食堂难得做了红烧排骨,她才吃了一块。
没口福。
她疲得很,白眼轻飘飘地翻过去,语气嫌恶又慵懒:“你吵到我耳朵了。”
她扭头的那瞬,对方的巴掌朝她直直挥过来,她却头也不抬地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出一张纸。
呲拉一声,耳边猛得响起一阵急促的风声。
坐她身后的人出手更快,那巴掌最终没落到郗雾脸上,反而是他自己挨了伊卫希狠狠一脚。
狱警赶到现场的那瞬,她擦手的纸巾刚巧揉成了团。
噌一声,以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半空,稳稳落入垃圾桶。
郗雾自始至终没多看薄雪两眼,但薄雪被人保释出去后,来见过她一次,期间就说了两句话——“谢了”和“人情会还你,不能不要,因为我不喜欢你。”
郗雾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不要?毕竟我也不喜欢你。”
对方啧了一下,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站起身,裹了裹昂贵又俗气的皮草,头也不回的出了门,转身就上了监狱门口的奔驰后座。
这个人情,郗雾现在打算毫不念旧情地找她要回来。
这是郗雾出狱后,两人的第二次碰面,照旧火药味不小。
只是时隔四年,郗雾的心情平淡了许多,以至于对于薄雪挥霍青春的荒唐行径,保持了不置可否的沉默。
最多,也就是站在外人的视角,给她一个客观的评价。
只是当事人并不领情。
“我曾经看过一部电影。”薄雪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里面的女主说过,一到三十就自杀,因为这样就能永葆青春。”
“我觉得酷死了,所以一直都是我的座右铭。”
郗雾:“你不会的,真到了三十岁,你就舍不得死了。”
“狗屁!”薄雪嗤笑,“一到三十我就跳海。”
“少信誓旦旦了,你不敢的。”
“少他妈放屁。”
“真的。”
“别以为你在监狱帮过我就能对我说教。”
“我没那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