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概是都虚无缥缈又无拘无束吧……话说亲爱的,我们能不能把话题转移回我的身上,你们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套话关于我兄弟的隐私?我要吃醋了哦。”
画面切换,最后一句尾音与她擦肩而过。
这个世界变得太过快。
周围的建筑、交通工具、商铺……一切一切都与四年前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她不曾参与,也未曾见证它的改变。
后知后觉的恐惧一瞬间席卷而来,某一瞬间,寒风都变得诙谐而没有威慑力。
所有人都变了。
司洛林、温优度、褚颜午……
只有她一个人在原地踏步。
一种格格不入的边缘化感觉一下子席卷而来,扫空她对这个世界的全部期待。
她靠着公交站的站牌缓缓蹲下来,嘴唇已冻得发紫,身上鸡皮疙瘩一路起,皮肤越发苍白。
冷。
冷到牙关打颤。
出狱前一晚所有的担心,直到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果然,只有猝不及防的才最深入人心。
她终于意识到一点,她已经没有退路了,社会脱节的心理压力固然可怖让人胆怯,但她有的是绝处逢生的勇气。
她不适应,她一点都不适应。
在这个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时代,她走在路上看不到一个正常人,所有的知识不是用来修身养性提升自己的阶梯,而是成了与人斗心智的武器。
满街的套路、满路的荒唐、满世界的陷阱!
这个世界何其荒诞,她在四年后的今天忽然就恍然大悟了。
哦,这个世界原来是这样的,这么疯狂这么浮夸,这样一想,谈颂这个反社会人格才是最合理的存在。
她不争了。
因为她发现这个世界最没用的就是口号。
郗雾决定换一种方式来索取她所要的公平和正义,达摩克利斯剑不应该悬挂在一身清白的她头上。
她不要再依靠任何人了,她不要再让任何人骑到她的头上,她不要再耍没有用的公主脾气。
因为没人接着了,因为没有人再乐意宠着她让她无所谓地撒娇。
师父走了、妈妈还在医院躺着,司洛林……
呵,渣男。
她不再在原地待着,从口袋里抽出监狱还给她的手机。
四年没开机了,加载慢了点,但所幸能用。
她看了眼微信,还好,还有几千块钱。
随便进了家店铺买了件羽绒服。
真是该死,四年而已,洛朗这该死的物价又涨了。
随便往身上一套,然后随便找了家酒吧买醉。
象征性的为这该死又无疾而终的初恋画上一个气死人的句号。
然后计划着迎接新生,就和她腰上那道红色的蝴蝶文身一般。
最初纹这玩意儿,不就一半为了司洛林,一半告诉自己等待新生么?
要不然她一个怕疼到连耳洞都不敢打的人,何必要找这种罪受?
她有病吗?
想到这不自觉嗤笑一声。
对哦,她确实有病,这倒是不容置疑的。
大醉一场醒来后,去了师父的小洋楼。
悄悄爬进去的。
因为现在这地方是景点。
这栋小洋楼本就是属于国家的,当时是因为臧曜国际美术大师的身份在那,又因为在美院做教授,所以才分配给了他。
年代因素。
现在臧曜去世,国家自然收归回去。
只是也没拆掉,更没再分配给其他人,只是把周围一圈圈画了起来,再重新装修,装了一圈防盗系统,作为“臧曜生前故居”,展览陈列了他生前的许多作品,以及生平简介。
作为陈列馆供旅客参观。
现在进去都是要买票的,还有安保人员。
要是郗雾和他们说她以前住在这,估计会被人笑掉大牙。
不能通过正规途径进去,没办法,她只能想一些不正规的途径。
她对这房子很熟悉。
找到那个矮脚,所幸没有被注意,也就没有被加固。
她翻墙进去。
正值晚上,没有游客,室内都是暗的,保安都在外头闲聊。
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翻箱倒柜地找着她曾经放在这里的东西。
虽然被重新装修过了,但是负责装修的显然是个保护派,以至于很多地方都采用“只添不减”的方式。
她随手塞在角落里的小物什,仍旧能找到。
她循着记忆翻出一个铁盒子。
她记得那里面是当初臧曜塞给她的一些收藏家的名片,国内国外的都有。
她现在急着找这些金主,如果她的行情还在,那一些积压的、曾经被她当成垃圾的画稿应该还能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