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洛林接过,看到手机上一张换衣服的半□□,朦朦胧胧,从上至下的拍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脸。
是郗雾的。
他的眉头一瞬间蹙起:“你猜到是谁了?”
郗雾摇头。
司洛林思考了一会儿:“这事我来处理,好吗?”
郗雾点了头。
司洛林出门前拉了她的手。
“怎么了?”郗雾不解。
他思考了一下,还是提醒她:“虽然错的是人渣,但下次换衣服还是留个心眼。我再有钱,也做不到帮你垄断一条色情产业链。”
“不要妄图人渣有人品,雾九。”
郗雾笑了:“我知道的。”
她懂司洛林的意思,人渣是没法共情的,和人渣讲道理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也最浪费时间的事情,人渣就该接受惩罚和审判,忏悔应该是在牢里完成的任务,而不是审判前。
司洛林留在英国没回去,他说这次的事情有点复杂棘手,对方很谨慎,没有留下痕迹,所以他得在伦敦的警察局等结果,期间还有一些关于剑桥大学的事情,可能要在剑桥郡耽搁一阵。
郗雾总觉得他好像瞒着自己什么,又或者说,他好像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想再给对方一个机会。
郗雾怀揣着猜测回了国。
在机场时,看到那个叫谈颂的高马尾女生的手机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她刚好路过,于是弯腰捡起来。
却在看到锁屏上一串号码时愣了一下,但还未完全看清,对方已经接过了手机,并且露出一个笑容:“谢谢啊,郗雾。”
郗雾顿了顿,走之前,看了她一眼,随后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谈颂看着她的背影,手里的手机转了一圈塞入衣兜里,几秒后,又弯起唇部的微笑,回到说笑的女生群体中。
在回国之前,郗雾去了趟奥赛博物馆,在梵高那幅《罗纳河上的星夜》前驻足良久。
期间听到两个法国少女小声交流着与她擦肩而过。
她们在讨论八月的曜字传节画展,第一届画展将在巴黎美院举行,期间将有100幅出自不同美术爱好者手的作品在画展上展出。
当然,其中有二十幅属于郗雾,这是她拿下wonder大奖赛的奖励,并且,在这次艺术节上,臧曜将会向全世界宣布郗雾是“曜字传节”的继承人。
当然,还有传说中的美术天才司九的《心病》,也会在那个时候被展出,据说是特地从收藏家手里借来的。
也是因此,第一届曜字传节画展得到了空前的关注度。
郗雾看着她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为什么呢?
明明郗雾和司九是同一个人。
但大家却都奔着司九而来。
明明“曜字传节”成立的目的是给更多默默无闻的画家多一点的曝光机会,可是权威效应的影响之下,这样的目的注定无疾而终。
师父啊……
她心里叹了口气。
这世界好像……并不如你所愿。
最后什么都没再做,买了机票回了国。
真没劲。
因为来的人不是来交流艺术观念的,而是来听成功人士讲述成功经验的。
这个世界简直无聊透顶。
她有那么一瞬间,忽然明白了司洛林当时的心情——在美国的实验室,被要求退出本国国籍而加入美籍才能获得前沿信息时的心情。
是啊,哪怕无关爱国主义,这件事也相当没劲。
他能够给予各国国防角度的理解,但也痛恨这个世界基于人性而滋生出的种种壁垒。
她终于不是基于句子理解了意思,而是基于经验理解了那种无奈。
没有一个疯子不反人类。
三年前,她觉得疯子才是正常人。
三年后,她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正常人。
这是宇宙尽头无解的悖论。
此时五月底,洛朗的夏日已初具炎热规模,火焰带着席卷八荒的热情焚毁着城市。
她戴上了一只黑色的渔夫帽,背着画板往医院去,身上胡克绿的小吊带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因为刻意停药的缘故,腰部越发纤细,走路时,黑色的阔腿裤晃着风。
进入医院的一瞬间,周围唰唰唰扫过来许多道目光,纷纷在心中不约而同地疑惑着:这姑娘是走错了?还是背着画板来医院找茬的?又或是单纯脑子不灵光?
她注意到了那些目光,只是没有多在意,耳机里的hypontic萦绕在耳畔,她的步子随着歌声的起伏而踩出随性的步子。
推开私人病房的门时,与病床边坐着的臧浮楚浅浅地对上一眼,随后两人纷纷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又在病床上躺着的臧曜低下头时,不约而同互相朝对方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