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春叹了口气,要真这么容易落选她还犯愁什么了?
自打那日无意间秀了把茶艺, 后面的环节她就尽可能藏拙,想着没准哪处考核表现不好就被刷下去了。
学规矩时宝春故意慢吞吞,害得瘦嬷嬷有点崩溃,想不通前几日还瞧着一脸机灵相的苗子,怎么连简单的跪坐起都做不好了?
转念一想,这位年姑娘是雍亲王保的人,瘦嬷嬷虽心中存疑,却还是大手一挥往册子上打上了勾,通过了。
宝春内牛,想被刷掉怎么这么难……
日子一天天的过,眼瞧着大选临近,颜柔郁闷地发现宝春状态越来越好了,宝春自己也发愁,她不但没胖小脸还白里透粉,气色简直好极了。
残阳垂落,她琢磨着去大树下挖点土,遮掩一下肤色,无意间听见两个太监正讨论怎么害她。
“别怪哥哥我不提携你,这可是给颜大小姐立功的好机会…明日大选你把人绑了扔枯井里,但别伤及性命……”
“小的不认得哪位是年小主啊?”
“这个简单,明日她头上会别一朵蓝色绢花。”
考虑到新来的小太监是个红绿色盲,常常把紫色看成蓝色,大太监生怕他关键时候出岔子,特意说了蓝色绢花,实际上年家那位佩戴的是朵紫的。
宝春躲在大树后听得真切,眼睛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撂牌子出宫的希望。
五颜六色的绢花放在门口托盘里,她回来得晚,其他颜色都被挑走了,只剩下数量最多的紫色。
宝春纳闷却也没纠结,别人粗心不打紧,她自己可得好好配合人家的计划啊,赶紧问管事嬷嬷要了朵蓝的,迫不及待地簪上了。
“你不是想出宫吗,怎么选了这么扎眼的颜色?”兰若好奇问。
“你不懂,”宝春眨了眨眼,一脸神秘兮兮,“蓝色代表了自由。”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秀女们就爬起来梳洗打扮,争奇斗艳,都想把自己最光鲜的一面示于人前。
大选乃千里挑一的盛事,涨身价的最佳时机,怎么重视都不为过。若真有幸过了初选,复选哪怕被刷下去也是荣耀无比,回家后登门提亲的都得踏破了门槛。
匆匆用完早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御花园赶。
领队的是胖嬷嬷,扯着嗓子正在训话,“到了御前不比平时随意,众位切记谨言慎行,皇上若问话便大大方方应,那些个花花肠子就收进肚子里,都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众人齐声,跟打了鸡血似的。
深秋的叶子落了一地,大部分秀女们却穿的单薄,捏着帕子摇曳生姿,娉婷袅袅,远处看似一条涌动的缎带,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宝春特意落后一步,每逢隐蔽的树丛或假山,她都刻意放慢脚步,余光留意着谁在看她,生怕错过了被绑的机会。
然而等了许久,久到她们走进了御花园的降雪轩,还没等来意图不轨的小太监,宝春心想这也太不靠谱了,好在她提前备了后招。
“嬷嬷我肚子痛,想去趟茅厕……”
胖嬷嬷看了眼怀里的秒表见时辰还早,指了指西边方向,“莫要耽搁了,速去速回。”
“是。”宝春小跑着溜了。
第44章 玉牌
进了十月, 孝懿仁皇后忌辰就不远了,四爷从小离了德妃被抱去佟佳氏身边,往年祭祀理所当然由他一手操办, 今年也不例外。
三爷因修书的缘故常往宫里跑,恰巧碰见今日进宫领旨的四爷, 就结伴去了尚书房。
自从十八阿哥在塞外没了, 小十七胤礼成了皇上最小的儿子,五岁正是进学的年纪,年长的哥哥们偶尔过来盯着弟弟们读书。
四爷大他足有二十多岁, 握着软乎乎的小手习字感觉像在带娃。
尚书房地势高,视野也开阔, 书读累了往外眺望看得见层林尽染,红红绿绿揉杂在一起赏心悦目。
没一会儿, 林荫道上传来踏青石板的脆声,秀女们踩着花盆底进了御花园, 四爷一眼就瞧见吊在末尾的宝春。
实在是她穿的比旁人素,在一群花红柳绿中反而扎眼。四爷眉梢微拧了下, 感觉她瘦了点儿。
“瞧什么这么入神?小十七的临帖都被你写坏了。”他这个四弟罕见地对一群秀女发呆, 三爷赶紧打趣。
宣纸上好好的字污了墨汁,四爷回了神有点耳热,揉了纸重新来过。立在一旁的苏培盛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不用琢磨也知道在瞧谁了。
还能有谁?宝格格呗,不对,如今是年大小姐了。
买通储秀阁嬷嬷的事经了苏培盛的手, 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主子爷惦记的始终都是那一个啊,这脑子算是白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