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哂:“难怪我总觉得你英明神武百毒不侵。”
“那是那是,多谢你真诚的赞美。”水草还在笑。
“可是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呢?”我依然苦恼。
“交给时间。”
“你还不如叫我责怪社会。”
“诶,对真理不敬是要受惩罚的!”
“罚你买单!”我拿了包包走人。
其实,我知道,水草说的完全正确。
症结在我。
而一切,需要时间。
我慢慢一路走回家,走到枯败的樱花树下,透过明亮的落地长窗,只见江一念坐在窗前看书。冬日里薄淡的阳光映照着他苍白面容静切眉目,点尘不惊。
我停住脚步定定看着,突然湿了眼眶。
我知这世上有江山如画。
我知有的感情简单明亮。
可是,我此生,只愿看他守他护他安稳地坐在窗前,安静地看书。
江一念似有所觉,抬眸看见我,微笑。
我一路奔回去,一头扑进他怀里,低声道:“对不起。”
“我以为我们已经约定好不再说这句话。”江一念抚摩我跑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江,”我突如其来地说到:“我爱你。”
江一念不说话,轻轻亲吻我的额头。
我忍不住落下眼泪。
这世上--有什么不是千疮百孔?
第16章
公司的工作日渐繁忙,老板以商量的口气对我说:“席,你对版权洽谈这一块可有兴趣?”
老板的商量大凡就是命令,我吐吐舌头问最关键的:“薪水方面?”
“哈哈,只要做得好,我保证抽成非常可观。”老板递给我一张具体表格,我细细看完,野心勃勃地拍拍胸口:“好,交给我!”
交到我手上的版权部工作主要是与国外的版权代理商谈版税,拟合约。
简单一句话背后需要做的功课真是浩如烟海。
我几乎天天带工作回家加班。
江一念在旁边陪我,做我的活词典,英文法文德文,一问通,非常方便。
我正式接手的第一个大单子是一套法文经济学丛书,书确实做得让人耳目一新,相信引进大陆市场会大有可为,但版权代理方面要价奇高,版税居然要到十八个点,我与之软磨硬缠整整两天还是徒劳无功。
心中烦躁,我一拳捶在桌上恨恨地叫:“可恶的法国佬,为什么不抱着你们的的书去死……”
江一念失笑,拍拍我的头:“去睡觉去睡觉。”
“你也来。”我拉他的手。
“我再看会书。”
“刚好一点就不听医生话了,该打。”我敲他的肩,正敲到一块骨头上,真痛。
“白天睡太多了。”江一念笑。
“我去为你热杯牛奶,喝了好睡。”我才不信他的鬼话,哪天他真能“睡太多”,我笑都快笑死。
一杯牛奶放到冷掉也没见动一动。
我叹气,曾有同事向我抱怨她男友,活活像只猪,吃东西呼噜呼噜,睡觉雷打不动。她说得忿忿,我听得真是惆怅--如果有一天江一念能如此,我不知少担多少心。
冬日清晨。
阳光薄薄洒下来。
真是个好天气。
可我想着我手中那个谈不下来的版税问题,简直万念俱灰,垂头丧气地走进办公室。
正等待着被老板叫进去咆哮,突然,一份传真递到我手里,我懒懒地一看,几乎没跳起来--我的天,可不就是法国方面传过来的合同草案--且慢,我猛揉眼睛--版税的点怎么是一个可爱无比的“6”,而且每本书都如此!“轰”地一声,血都冲到脑袋里,我神经质地猛拍自己的脸颊--这不是在做梦吧?
正在我发傻的当儿,老板冲出办公室,一掌重重击在我肩上:“席,真有你的,从十八个点降到六个点,一套书加起来足足省了上百万啊!”
周围同事纷纷围拢过来,大力喝彩,几乎没把我抬起来往空中抛将上去。
我仿佛做梦一般,愣愣地,只知道傻笑,怎么也没想明白天上咋掉下这么个大馅饼,砸得我几乎晕掉。兴奋至语无伦次地给江一念电话:“那个合同……版税……居然降到六,你说你说,怎么可能,太神奇了……”
“恭喜你。”江一念温言道。
我听着江一念平静温和的声音,一拍脑袋心中陡然清明:“是你对不对?是你帮我谈下来的是不是?”
江一念的声音微微带出一丝笑意道:“我只是告诉那些法国人--中方代表是美女。”
“去你的。”我笑道,“真的很不可思议,你到底怎么谈下来的?”
“我从小就看我父亲与人谈判。”江一念道。
“嘿,忘了你是奸商之后。”我一句话冲口而出方觉孟浪,立刻道:“江,我不是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