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书扉页套网技术掌控不当,我袖子一挽钻进印刷车间与工人们一起将几万册书拆开来重新换上新扉页。
新书发布会,我亲自布置会场,百多本大部头的书我分开数次搬上搬下,堆来码去,半个小时不到通通搞定。
有同事骇然指点道:“你看席艾,好象一只牛。”
是了,没有铁扇公主的命,只得化身牛魔王。
水草见我日渐邋遢粗鲁,很是忧心,她拉着我迟疑地说:“如果你真的爱他,那……”
我不让她再说下去。
而公司里上至老板下至同事都时不时会问:“席,为什么很久不见你英俊的男朋友?”
我说:“分手了。”
他们必定大惊追问原因。
我则只能苦笑,难道能告诉他们--我从小接受正统良好的教育,没有办法坦然接受我的男朋友英俊温柔知情识趣无可挑剔,只是于床第之欢颇多经验,且甚具专业技巧?
真荒唐。
我没有料到的是流言如风吹去吹来,不几天功夫不管我上班走到哪里那些暧昧可疑的目光就跟随到哪里。
我只觉如芒刺在背,不知道古人说的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有没有一点这个意思。
因我沉默不作解释,后来居然有人敢来问:“席,听说你以前的男朋友是……是那个?还是很红的?”
我怒极反笑,恶毒地道:“你打听来也没用,凭你的薪水,赚十年都不够!”
话一出口,那人悻悻走开,我自己却跌坐椅上,胸口一阵剧痛--江一念,江一念--合上眼睛就看见他三分倦意三分迷惘三分疏离的目光,眼泪簌簌跌落。
第二天我递交了辞呈。
“你要去哪里?”水草见我收拾行李,很是诧异。
“我回家。”
“什么时候回来?”
“水草,如果没有意外,我不打算回来了。”我茫然看住水草:“我在这里,每天晚上做梦都还会梦见他,梦见他伸手为我擦嘴上的巧克力,叫我囡囡……我没有办法。”
水草抱住我,声音也有点哽咽:“回去调整一段时间也好,但我等你回来。”
我与水草拥抱,很没出息地掉眼泪--自从与他分开,泪腺就似不受神经枢纽的控制,分泌太多眼泪,动不动就溢出来,忍都忍不住。
家乡的小城依然如故,街道狭窄,梧桐飘黄。
我到家的时候正是晚饭时分,推开门,正在吃饭的父母愕然得差点把碗掉地上。
“丫头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嗳,怎么瘦了,在外面吃得不好?工作上有人欺负你了?”老妈比我夸张,拉住我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先别罗嗦,让孩子先吃饭。”老爸比较理智,忙不迭地去添碗筷。
我扔了手里的包,抱着妈妈,想说的话一句都开不得口,只觉得委屈心酸,眼睛早红了。
“不哭不哭,回来就好。”老妈慌忙擦着眼泪,为我盛汤。
我低着头装做喝汤,泪水一颗一颗掉进汤里。
老妈看得着急想问什么,老爸拉住她,一个劲地暗暗摇头。
我看了眼父母着急担忧的苍老面孔,歉疚像条小虫子爬进心里噬咬,从来都是这样,我春风得意顺风顺水的时候,总觉得太忙没有时间回家,每次都是伤心了难过了就灰头土脸地跑回来,累得年迈父母为我忧心。
我勉强忍住泪水,抬头说到:“这次回来,我不走了,准备在这里找个工作,安心过日子,不出去晃悠了。”
“好,好,这几年我们这儿变化也挺大,也有几家不错的出版社,虽然规模不大,但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老爸拍我的肩。
可是,我没有去出版社,我在老爸的学校谋了个图书馆馆员的差事。
图书馆很小,藏书少,来的人也不多。我每天有大把空闲,时常把椅子拖到窗前,闭着眼睛晒太阳--期望阳光蒸发掉我身体里多余的水分,不要再动不动就淌眼泪。
渐渐地,面部表情逐渐恢复自然,只是人似乎变钝了,别人说个什么我需要顿一顿才能牵出礼貌微笑。
一日,我正按照惯例扎手扎脚地躺椅子上晒太阳,一个声音雷霆万钧震耳欲聋地响起在耳边:“你个死女人!你给我起来!!”
我吓得一哆嗦,从椅子上蹦起来,只见两个艳光照人的女人叉腰站在我面前,正是我小学的死党夏小焰和小莫。
“回来也不知道招呼一声,要不是今天阿姨告诉我们,我们还不知道你这家伙已经死回来了!”夏小焰恼怒地敲我的头。
小莫比较有良心,她拉住了行凶的夏小焰:“别敲了,你看她的样子已经够呆了,再敲别真敲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