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导仗着自己总导演的地位,当下轻哼一声,大喇喇坐在办公椅上,望着楚安宁的眼神带着一股处于上位者的快意。
“啧,不过我听说,在你入狱之前,是那个顾墨的专职作曲人是嘛,可以啊,这刚一出来就上赶着找相好的叙旧来了?我就说嘛,这金利什么时候门槛变得这么低了,什么野狗都能放进来分一杯羹,原来是因为会摇尾巴啊。”
楚安宁霎时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动弹不得。
过往的伤疤就这样被无情地开膛破肚,难道说,路知行的折磨已经开始了吗?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路知行那样的人竟然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天呐,前科犯,而且还用身体上位,太恶心了吧。”
“谁愿意和有前科还不自爱的女人共事啊,邢编你得替我们做主啊,我们可都是清白的人呢。”
不知是谁主动开口,顿时大家的视线全部聚集到了一旁被称为邢编的中年男人身上,他作为这一次编曲总负责人,自然是这里最说得上话的人。
邢编闻言,不过轻蔑地抬头看了一眼被众人排挤的楚安宁,眉梢轻勾,抬手扶了扶下巴。
“顾墨的作曲人?那首《心晴》是你写的?”
楚安宁身子微微歪了歪,她自然清楚这首曲子对自己而言多么重要,而顾墨正是因为这首曲子而一唱成名。
《心晴》曾是她引以为豪的作品,却没想到再次被提起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合。
“既然同是作曲人,那自然要拿实力说话了,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既然你当初能创作出那么优秀的曲子,那么重续辉煌,自然难不倒你吧?”
说着,他给了一旁李导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两人同为混迹娱乐圈的老油条,单单一个眼神交汇,便深知两人都是被“特别”打过招呼的。
随即,他微微抬手看了看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腕表。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听到一首完成度不亚于《心晴》的作品,这里的乐器随你使用,但如果明天你拿不出像样的作品,那也没必要滥竽充数下去。”
用一天的时间,进行歌曲的创作。
一听到这个要求,周围不约而同响起一阵吸气声。
即使是拥有专业知识素养的知名编曲家,恐怕都不可能仅仅用一天的时间进行完成曲的创作。
眼前的邢编,看似是通达地给了楚安宁一个台阶下,实则是将她的尊严再次践踏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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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刻意刁难
楚安宁神色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但很快又趋于平静,唯有不断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她此刻的怒火与不甘。
环顾一圈,冷漠鄙夷的邢编,小人得志的李导,幸灾乐祸一脸看戏的众人,想必还有躲在某个角落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羞辱并以此为乐的陆知行。
踏进剧组的那一刻,她就有准备,以后的日子不单单只是跟组的实习作曲人而已。陆知行想刁难她折磨她,她都认。只是在音乐这件事上,她不想妥协,更不想被人看轻!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楚安宁会知难而退离开剧组时,这个身形瘦削的女人忽然开口了。
“好,一天就一天。”
楚安宁挺了挺脊背,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邢编微微错愕了一下,终于拿正眼瞧了她几眼,紧接着冷哼出声,“别妄想耍什么小把戏蒙混过关!”
场地传来几道声响,众人也无心继续这场闹剧,纷纷投入下一场戏份的紧张拍摄中。
楚安宁辗转了好几间工作室,都被他们以各种借口拒绝她使用设备编曲,之前还和气好相处的同事,转眼就好像不认识她了一样。
楚安宁推开最后一间工作室,看着里面老旧的设备和遍布的灰尘咬了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调试了一番,楚安宁发现这套设备虽然老旧,但基本还能用,如果是在三年前,她状态最好的时候,一天时间做出与《心晴》般的曲子不是一件难事,可是现在……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深吸一口气,轻轻放在了琴键上。
《心晴》这首歌是在她二十岁那年创作的,曲调悠扬轻快,旋律起伏间能感受到青涩又不加掩饰的爱意,让人一听便转瞬回到十几岁的少年时光。
可她洒尽满腔爱意思慕的顾墨,早已变了一副模样,而她也在三年的牢狱生活里丢失了从前的纯善。
现在拼尽全力去写,也再写不出第二首《心晴》了。
楚安宁眼眸微颤,手指不受控制的按在琴键上,落下一个重音。
忙碌的片场随着一声“卡”,暂时结束的一段戏份的拍摄,李欣欣带笑的脸立即跨了下来,助理讪笑着冲上来打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