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今压根没往许惠敏同陈瑛涵身上想,经他这样一提醒,反倒有些怀疑。
可听他语气又不像假的,只好暂时放下疑心。
“你不如开门见山,有点诚意。”林佑今听得不耐烦。
“在港岛谁不知道林生是个光明磊落的正经生意人,从不与洪门会、新山社这类组织交往过密,更不可能与他们同流合污。”三角眼终于亮出底牌。
照片的确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他身为记者,最是擅长看图写话。
到时候会写出什么故事来,不全凭他一支笔吗?
比如借由唐鹤予和林佑今的关系,含沙射影地引申到唐秉荣与林耀生的关系。
先前梁劲雄寿宴上,林秦唐顾四家难得同时出席,更为他编造的故事提供了“证据”。
这才是他说自己“手下留情”的真正原因。
后面的话无需明说,林佑今当即就明白了。
原本无懈可击的扑克脸露出一丝裂缝,在快要完全崩溃之时,秦聿站了起来。
他端着糖水,不轻不重放在桌上:“根据法例第二十三条,勒索犯罪可处14年□□。”
三角眼不带正眼地斜睨他,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
那一副目中无人、吊儿郎当的痞子样,看着对法例的威胁好不屑。
秦聿却出其不意地一掌挥掉他的帽子,语气森然:“仇记者,我劝你想好再说。”
秦聿是站着的,他透过墨镜的镜片与那人对视。
三角眼无端端感受到骇人的压迫,不是因为法例带来的约束,而是那道阴冷警告的眼神。
以及一句出人意料的“仇记者”。
这说明他认得他。
仇真绝非什么知名记者,在出版社他是里可有可无的存在,从前交给主编的稿子永远被否决。
在遭遇永久性的忽视后他决定剑走偏锋,为自己另寻一条出路——
改行当狗仔。
他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情况下,还能被人认出。
一时间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向后移了移:“你认识我?”
秦聿不答这话,对着他紧追不舍:“方才我坐得远,没听清,不知道仇记者找林小姐有什么事?”
他骨感分明的手落到桌上,曲起食指指节,反手敲了敲那两张照片。
“照片上,不过是林小姐作为粉丝在同唐鹤予聊天,对吗?”
仇真没立时作声,他在心中权衡利弊,思索着该不该继续勒索。
但碍于不清楚面前男人的身份,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今日只是来给林小姐送照片的。”
仇真说完旋即起身,顾不上带走桌上的照片,重新戴了帽子就要离开。
却在路过秦聿身边时被拦住。
秦聿摊开手,简明扼要吐出两个字:“底片。”
仇真不情不愿地从包里翻出一卷底片交给他:“都在这了。”
然而这还没完,秦聿仍没打算放他走。
又说了两个字:“道歉。”
“对不住林小姐,打扰了二位的好兴致。”仇真方才气焰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
更是学着日本人,鞠躬就差鞠成九十度。
“滚。”秦聿这才收回手,语气冷淡。
仇真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却是心有不甘。
他手攥着挎包链条,死死握住。
想的是这次就暂且作罢,但要他放弃,可没那么容易。
扫兴的人一走,店里又安静下来。
秦聿帮林佑今收起照片,把糖水推到她面前:“吃吧。”
“你认识他?”林佑今也好奇这个问题。
“嗯,先前凑巧见过一次,就记住了。”秦聿语焉不详不愿多说。
今日恰好他在场认出了那衰仔,若没有他呢?
林佑今惴惴不安,并不觉得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我看他很不服气,怕是不会轻易算了。”
“所以你最近尽量避免单独外出,”秦聿点头,“他头先不过是没料到会被人认出,才一时乱了阵脚,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头先他说唐鹤予同唐秉荣的新闻也是他写的?”
林佑今点点头:“他选择匿名,现在又不想被人认出来,说明还是有所忌惮的。”
“是,所以这次才会识相走开。但是他的顾忌是一回事,背后有没有人指使,就是另一回事了。”秦聿不愿多想,偏偏下意识就往阴谋论的方向思考。
“这么复杂吗?”林佑今撑着下巴往嘴里送了一勺薏米白果,“不过看在他勒索未遂的份上,就先不告诉我爸了,平常多留个心眼,提防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