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激动,连日来的委屈、不甘和愤怒都积攒在一起,也不管林佑今的举动是否还藏了些别的什么原因,都一并归咎于林耀生的不是。
钟敏没去看周围人的表情,她只盯着林耀生,缓了口气一字一句:“这样说来,你就没觉得都是你的错吗?”
所有人都默契地陷入沉默,没人说话,甚至不敢去看林耀生的脸色。
这般咄咄逼人的指责,大概只有廖兰茵在和他吵架时敢如此放肆,但那也都是在私下。钟敏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他的脸,陈瑛涵都忍不住要称她一句勇气可嘉。
秦聿见林耀生迟迟没说话,他松开了从方才起就一直揽着林佑今的手,这个动作牵扯到半边后背,他不可察觉地倒抽了口气。
那一下只是听着用力,但并不怎么痛,林耀生终究不会下狠手。只是他为了护住林佑今,事情又发生得突如其来,仓皇间撞到了肩膀,后知后觉一直到现在才发现。
局面在僵持之下变得不可收场,林耀生最在乎面子,这下被人当众扫了颜面又厉声质问,没人觉得他不会轻易放过钟敏。
可偏偏钟敏还是那副怒目圆睁的样子,毫不退让。
廖兰茵念着往日旧情,到这时还是忍不住担心钟敏,于是长舒口气过去扯了扯她的衣袖:“有话好好说,别动火气。”
“我能理解你们初一听到我和林耀生曾经是青梅竹马,甚至有过婚约,会觉得震惊生气和怀疑,毕竟这就是陈瑛涵的目的。”
陈瑛涵听她提到自己的名字,心头一凛,忙道:“钟敏,话不能乱讲,你少血口喷人。”
“但我拿我和钟永盛的性命发誓,所有的关系都在那之后就断了。”她直接忽视陈瑛涵,“我今天就会离开林家,至于钟永盛,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会管他。”
“阿敏……”林耀生和廖兰茵异口同声,但他们都知道东窗事发后早晚有这一天。
所有的火气都在钟敏说要走之后平息,林耀生手头松了力道,拐杖顺势滚落。
陈瑛涵见状就知道,今日又要失望了。
“我这便走了,如果见到钟永盛,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我一直在家,等他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来见我。”丢下这句,钟敏转身离开。
齐三不知要不要拦,看一眼林耀生却发现他态度不明,而这就是随她去的意思。
秦聿趁机说:“那我带阿今就也先走了。”
为了避免林耀生改主意,他又加上一句:“订婚日期就交给我和阿今商量吧,不过是重新确定好之后再登报一次,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牢牢握住林佑今,就这么在林耀生的注视下一步一步平静地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院门,身后都没有人跟来。
“回家吧。”这一次,换林佑今反去牵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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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半山,秦聿只在贰号门口停了下车。
“你不进来吗?”林佑今关门前踌躇着问。
“不了,你早点休息吧。”言罢他又像是想起什么,“敏姨现在走了,你晚饭怎么办?”
“我自己会做的,这两日奔波辛苦,你也早点休息。”
林佑今实际上没什么胃口,她只想洗了澡好好睡一觉。
温水从头浇落,柔和轻缓地洗去她满身的风尘与疲惫,浴室里雾气缭绕,整个人都不禁放松下来。
掌心的泡沫抚过肌肤,手在触及肩头的那刻顿住。
她没有忘记秦聿为自己挡下的那一棍,回家的路上也曾几番欲言又止,想问问他伤势如何,需不需要去医院。
可心中亏欠难当,他已做得太多,单指着这么一件感谢,怕是不够偿还。
所以在没想好如何回应之前,她选择缄默。只是不知道秦聿心中会如何着想,会否觉得她太过冷血,不近人情。
况且伤在背后,也不知他一个人好不好处理。
又是一番纠结,这个澡不知洗了多久,等做了决定之后才从浴室出来。
她下楼煮粥,将冰箱里剩余的食材都放了进去,像是一锅大杂烩。
趁着间隙又去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急救箱,从里面拿出要用的药品,连同煮好的粥一起拿去了隔壁。
开门见到是林佑今,秦聿没有意外,他正穿着浴袍,头发还在滴水,显然也是刚洗完澡。
“给你拿了点药,还有我煮了粥,吃不吃随你。”林佑今把餐盒往前一递,并没打算久留。
秦聿却侧过身:“进来坐吧。”
他从厨房拿出碗筷,给彼此都倒了杯温水:“你吃了吗?每次的话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