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钦之眸光复杂了几秒,他冷冷回应:“举手之劳,不必谢。”
两人客套完,周钦之吩咐马富家找辆驴车,将黄金宝运到警察厅等待进一步查验。
马富家做事利落,很快寻来了一辆驴车,哪晓得一头驴压根拉不动,又牵来一头,这才能勉强拉动。
虽已放晴两天,但山脚泥土还湿润着,驴车走动,车轮于地面留下深深的车辙印,阿檀注意到这一点,秀眉一挑。
黄金宝重如磐石,运过来定也要借助车辆,阿檀绕了一圈,在山脚另一侧找到车辙印,还新鲜着,她双眼微微狭起。
回警察厅的首要之事便是验尸,阿檀忙活整个下午,这才缝合好黄金宝的尸体净手消毒,出门来,天色都大暗了。
“黄金宝与那两位死因不同,他不是死于窒息,而是死于刀伤,贯穿肾脏。”阿檀说完转了话题,她问周钦之,“警长,修缮之地搜索结果如何?”
周钦之嗓音低沉:“前两起案子案发前后几天,长沙城区共有五处新建以及修缮之地,”
“一是沙河街上宝盛珠宝行,二是小西门玉和酱园的铺面,三是私立楚怡中学,四是气象测侯所……”
阿檀听着他的讲述,神情没有任何波动,直到周钦之说道第五处:“五是妙高峰山上青山祠。”
“妙高峰青山祠?”
“嗯,有什么问题?”
“这个地方,我想去实地看看。”
“现在?”
阿檀打了个响指:“对,警长要与我一起吗?”
周钦之唇角微弯:“好。”
“不过去之前,能否送我回趟观音巷,我有疑惑未解,十万火急。”
周钦之:“什么疑惑?”
——吱嘎
轿车在街口刹住,阿檀独自下了车门,她入观音巷直奔了文绣家。
“文绣姨,文绣姨!”阿檀疾呼。
文绣从里屋走出:“我在嘞在嘞,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有要事询问你。”
文绣手里拿着件衣服,她使劲抖了两下:“阿檀,你有什么事问?”
“文绣姨,三天前,下暴雨那日,你是不是去过青山祠拜神?”
文绣懵了会:“是啊,不是跟你讲过的嘛?”
“为何没拜成?”
“关着门,挂了牌子,说是修缮,不让拜,我就回来了。”文绣抬手叠起衣物唠唠叨叨,“那天正好下暴雨,踩了一脚红泥,昨日洗鞋都洗了我一桶水嘞……”
她话没讲完,阿檀已经跑出门去,文绣被她咋咋呼呼的举动闹得一头雾水,她自言自语着:“这孩子,问这些做什么,没头没尾的。”
阿檀又去找了师父唐道长,可惜木门紧闭,她伸手敲了敲,里面无人回应,估计是出了门。
无奈,阿檀只能转头离开又上轿车,周钦之询问:“你的惑解开了吗?”
“解开一半了,警长,去青山祠吧,路上我跟你细说。”
周钦之发动轿车:“好。”
阿檀说清来龙去脉,周钦之的神情冷冽起来,不久后,轿车在与妙高峰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了,两人徒步上山。
妙高峰位于城南,此地湘水前横,麓山在望,叠叠重重,风光秀丽。
虽天色已暗,好在明月悬空,倒不至于看不清脚下的路,红泥地面之上几行凌乱的车辙印很是显眼,阿檀与周钦之蹲下身细看一番,又对视一眼,什么都不说,但各自心里想些什么都一明了。
两人又起身往前,一路走来,蝉声蛙声不绝于耳,他们并肩行走,似乎连彼此呼吸都清晰可闻。
路过颇负盛名的城南书院,再往上去,拾阶而上,便是青山祠。
只见大门紧闭,门口挂牌——此祠修缮,请信众下月再来!
阿檀眯了眼,紧盯青山祠的那扇朱门,颜正色浓,她走上前去轻轻闻嗅,还能闻到浓郁的漆味。
阿檀侧脸过去,压低声音:“警长,是新漆,才干不久。”
周钦之淡淡嗯声。
阿檀警觉地环顾一眼四周,接着抬手指了指围墙:“我先翻墙进去探探情况,警长,你在外头等我。”
“我与你一起吧,黑灯瞎火,里头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你一人进去太危险了。”
“不,我一人才安全。”
周钦之疑惑挑高眉,阿檀继续说下去:“我人小身轻,翻墙过去闹不出什么动静的,警长你人高马大的,太显眼,别打草惊蛇了,再说了,就是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况才需要人留外面,要是你我一起进去都被逮了,叫天天不应,哭都没地方哭。”
她一番话有理有据,周钦之也不好再坚持,点了点头,谁知下一秒她又开口:“要是我被逮了,您可千万别放弃我,得下山找营救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