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密布,惑点重重,阿檀思绪似陷泥淖,久久不能拔出。
突然,她抬了头,对周钦之提议:“警长,还是得先确认小鱼仙真正的死因。”
周钦之嗯声,也并无异议。
两人查验完小鱼仙的房间后便打道回府,一入警察厅,阿檀直奔了验尸室。
衣物被褪去,小鱼仙赤身裸体躺在台子上,阿檀小心翼翼收集起她旗袍边缘的红漆,又突然闻到什么,将衣物拿到鼻尖轻嗅。
淡淡死尸臭味中夹杂了一股不明苦涩味,阿檀想到了什么,让人备了两个装满清水的大盆。
她先是将从潇湘馆带回的那几条红鱼投入水中,红鱼倏然畅游,阿檀狭了狭双眼,又将旗袍团起来浸入清水之中。
没几分钟,原本活跃的红鱼像是失了活力,它们一动也不动,阿檀捞起一条鱼放入另外一个盆中,隔了不久,那条鱼儿继续游动。
周钦之在一旁恍然道:“原来问题出在衣服上。”
阿檀取出旗袍拧干水分:“衣物似乎被涂抹了什么物质,这种物质闻起来有种涩味,并且有使鱼麻痹的作用,湖中红鱼便是因此在小鱼仙身体四周聚集不动。”
“什么东西能有这种功效?某种合成的化学制品?”
阿檀摆头:“我也没听说过,化学物质或者天然动植矿物都有可能,我今日归家问下我外祖父,他见多识广,兴许能晓得这到底是个什么。”
“好。”
阿檀将衣物放到一边,接着转向走到解剖台边停驻脚步。她取了一把尖刀,开始动手解剖起小鱼仙的尸体来。
一个时辰过去,阿檀缝合好尸体,又取了张白布盖到小鱼仙身上,堪堪护住她作为人来说最后的尊严。
周钦之问:“解剖结果怎么样?”
“死者身体无伤痕,无挣扎痕迹,肺部无积水,右心无淤血,胃里无溺液,死因窒息,死后抛尸入水。”
阿檀说着舔了舔干枯嘴唇,她严肃对周钦之说出自己猜测:“警长,小鱼仙与昌伢子的死,会不会是一起案子?”
周钦之双臂环抱昂首敛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阿檀双手反在背后,一字一顿道:“两案相似点颇多,首先,便是这两人身上都沾染有相似红漆,其次是两人死前都曾短暂失踪过,然后是这两人死因一致,都是窒息而亡,区别是一个被焚,另一个投湖,最后,一个与火有关,另一个与水有关,水火之间,似乎暗藏了某种关联与动机。”
但究竟是何关联动机,阿檀现在还想不透彻。
第三十七章
旧案未解又添新案, 警察厅忙得不可开交。
一日忙碌结束,阿檀腰酸背痛出门,想着今日浸月不上晚班, 她决定去趟医院等浸月一同归家。
阿檀压低帽檐,双手反在背后往街上走去。
两者相距并不远,阿檀步行没多便到了医院大门口,而此时,一辆福特牌小轿车驶到阿檀旁边。
阿檀往轿车方向投入随意一眼,车门打开,里面走出的竟是她的义兄林萧禾。
她忙低头躲避, 谁知林萧禾丝毫没注意到阿檀, 他神色仓皇捂住手臂,在几个壮汉的簇拥下迅速往医院走去, 而林萧禾所经之处, 新鲜血滴蜿蜒逶迤,似乎受了伤。
林正在走廊里狂奔, 嘴里嘶吼:“医生!医生呢!”
林萧禾咬紧牙关,血液将他白色衬衣浸染,脚下地板淌了一摊血迹。
蒋浸月推车经过, 正巧见着这幕, 她忙上前询问情况:“怎么回事?”
林正急声急色回答:“我们会长遇袭,歹人刺中了他的手臂,快叫医生过来,耽误了我们会长的治疗, 我林正定将你们医院……”
林正的狠话还在喉咙口, 林萧禾便抬手制止了,他英俊面容苍白无力, 对蒋浸月礼貌道:“护士小姐,可否现在替我止血处理伤口?”
“好!”蒋浸月搀扶起林萧禾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她急声叮嘱:“先生,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说完,蒋浸月起身离开,很快,她取回止血包,蹲在了林萧禾面前。
她拿起一把剪刀,先将林萧禾染血的衣袖从肩膀处剪下,接着取用纱布加压固定,林萧禾痛得牙关崩响,额上汗珠密布。
刀口血迹模糊,蒋浸月不忍地皱了下秀眉,她安抚道:“先生,您忍着些。”
林萧禾俊脸狰狞,终于忍不住痛叫出声。
折腾一阵,血止住伤口也包扎完毕,林萧禾痛得奄奄一息,他躺上担架车上,被几名护士推进了高级病房休养。
深夜时分,病房外守护的林正打起瞌睡,全然不知一个身影已经悄然闪进病房。
阿檀轻轻合上了房门。
病床上的林萧禾已经熟睡,他的呼吸沉重而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