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派保护了吗?”
“派了,小庄和童叔在门外守着,另外,他自己身边不是还有那个阿泰嘛,文叔死了,尸体悄无声息出现在他房中,黄春义这几日都骇得不行,一步都不让阿泰离开,上茅房都叫跟着,应该万无一失了。”
“嗯,黄春义原来的房呢?”
“警长和得宝在呢。”
“那你是来?”
“警长怕吴婶这里没人盯着出岔子,叫我过来守着吴婶的。”
阿檀一拍脑门:“还是警长想得周到。”
她都疏漏了,吴婶也处于危险中,那“木偶人”对吴婶下手的几率也很大。
“阿檀,我去隔壁看看吴婶。”马富家说完转身往隔壁房——关押吴婶的屋里走去。
没几秒钟,门外传来吴婶吃痛的“哎呦”声:“你没长眼啊?”
马富家进门险些被绊倒,跌跌撞撞点了灯,扭头看向门口:“我说吴婶,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伸手都不见五根指头,你还披件黑衣蹲门口,黑与黑混成一团,我有眼也瞧不见啊。”
伏桌工作的阿檀听到马富家的话骤然挺直背脊,像电流直击神经,将她心中那缕疑团狠狠炸开。
她低语喃喃:“黑与黑混成一团,有眼也瞧不见……”
顿了会,阿檀发自内心地笑了,她终于明白,那晚为什么,会看到木偶人悬空而来,根本不是什么高级障眼法,她看到的白鞋底,可能并不是底,下面定还有一分米长度的黑底,这抹黑与夜色混杂在一起,蒙骗了她的眼睛,加上木偶戏班那个二十年前的传言,看到的人误以为,木偶人真的成精了,能走会笑,悬空而来。
阿檀长吁一口气,又投入到指纹比对的工作中,只差一步,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真相呼之欲出……
“不对!”
阿檀错愕地抬起脸,双掌狠狠拍向木桌,震得灯芯火光猛地跳跃。
“竟然会是他呢?”
第六十四章
哐当!
阿檀夺门而出。
她在浓郁夜色中疾走, 完全忘却了脚伤痛感。
与此同时,黄春义的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一双脚从门缝中轻踏进来。
夜色中, 能隐约看清,此人头似木偶,身着戏服,不过脚是着地的,并非悬空走动,他蹑手蹑脚,朝黄春义的床榻走去, 一步一步, 待走到跟前,他从宽大袖口里掏出一柄利刃举过头顶, 利刃幽幽冒着寒光, 他使了全身力气,往床榻上隆起的被褥上狠狠刺去。
呲!
刺了个空。
他心下一惊, 忙将被褥掀开查看,却发现,被褥底下只是枕头一双, 哪有什么黄春义。
“木偶人”意识到中计, 转身想逃跑,谁承想周钦之早已到了身后。
他伸手擒住“木偶人”的肩膀,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地将之擒获。
揭开这人头上的木偶外壳, 刘得宝点燃灯盏递过来, 周钦之面容淡漠,举起灯盏往这人脸上一照, 看清了模样,年轻,俊朗,是木偶戏班的——
“阿骤。”
阿骤愤懑挣扎几下,可惜于事无补,周钦之仅用一只手便教他动弹不得。
阿骤犟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黄春义呢,黄春义呢?欺负我的蝶君,我要杀了黄春义!我要杀了他!”
刘得宝脸上惊喜掩饰不住:“马哥说得没错,这人真是阿骤。”
周钦之看向阿骤脚底,又瞥了眼阿骤头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浓眉敛起,他吩咐刘得宝:“你来押住他,我去黄春义那里看看。”
“是,警长。”
周钦之提起汽灯,抬腿疾步行走,阿檀也在行走,只不过她的目的地不是黄春义那里,而是蝶君房中。
阿檀的脑海不停闪回蝶君的话,她笑意盈盈的说,今晚我给警官唱一出别开生面的木偶戏吧。
阿檀推开门,蝶君丝毫不觉意外,她手里提着两只精巧的木偶人,线牵动,偶人便动,线不动,偶人的动作也停了。
“你真来看我唱戏了!真快啊,我们原以为,警察厅都是一群拿着公款欺压平民的酒囊饭袋呢。”
阿檀置若罔闻,她目不斜视紧盯蝶君,“我也想不到,是这样别开生面的一出木偶戏,更想不到,你手里提着的木偶人,会是他,白日里,你窗前的深深一眼,是看向他的。”
蝶君脸蛋生得莹润白皙,即使是在昏黄灯火映照下,美丽也丝毫不褪色。
她嘴角忍不住一弯,声音一如往常娇柔动听:“警官,你看我的手里不止一个木偶人,我对他们好,他们也都怜惜我,心疼我,爱慕我,情愿为我去死。”
死字掷地有声,周钦之也到了黄春义入睡的房门外,童叔友赶紧过来汇报:“警长,我们都盯着,没一个人靠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