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焦(182)

杜筠心一噎,低低骂了声:“这些个碎嘴子!”

然而祝正清不为所动,态度坚决:“你看着办吧,反正明天我就给我女儿介绍几个试试。”

“别别别!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不给!”

第85章

话虽然是那样说, 祝正清却压根没有那么做。他虽跟祝在不亲近,却也是她父亲,多多少少熟知她的性格。

在她心里, 他已经那样讨厌了, 怎么还会给她安排相亲自讨苦吃。只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提醒下杜筠心。

夜深了,祝正清却出奇的睡不着, 干脆打开床头夜灯坐了起来。空荡荡的房间, 有种接近死亡的冷。他披了件外套下床。

旁边就是书桌, 零散摆着两本书,抽屉里压着一张照片。祝正清拿起来。

秦宛是尖尖的瓜子脸, 笑起来十分恬静,眉眼清秀,祝在跟祝好都有几分像她。

为了避免睹物思人, 这张照片在抽屉里压了很多年,祝正清想她的时候就会拿起来看看。

以前他觉得死亡不是一件什么稀奇事, 只是顺应生命的规律,自然而然地走向程序的终点。

后来发现, 死的人生命终结了,活着的人永远都终结不了。

她停留在三十九岁, 而他半生都活在愧疚中。

每一次呼吸, 都无异于偷窃得来。

闲时他常想,生病时他多花点时间, 结婚前他选择一份轻松工作,或者不曾与她认识——结局一定不一样。

她会生活得极其幸福, 顾家的丈夫, 听话的孩子,静好的岁月。

只不过参与她残酷结局的是他。

生活是客观存在, 无法主观幻想。

认识他的都知道,他是为国争光、得了无数成就的祝正清。但没人知道,今天的他是秦宛一手成就的。

没有秦宛,就没有祝正清。

不论做什么事,错的或者是对的,她总能支持他。他在海上做前行的船,她便是宽阔的波,是一望无际的天际白,总能接受他生命以外的意外。

生平她爱看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她离世多年,抽空的时候他也便戴上眼镜一字一字地看。对着灯下来回翻,书页都卷了毛边。

总有些奇怪的问题从她心里冒尖,久而久之因为是她,也变得不怎么奇怪。她爱问一些假设,假设人类有天灭亡,假设世界被海啸淹没。

假设她生命走到尽头,他是否也会学弗兰肯斯坦一样复活她。

当时他没有回答,现在他才敢回答。

人类和她之间,她会选择人类,他跟她目标一致,心意相通。他们不是夫妻,而是知己。

指尖摩挲照片,秦宛的脸在记忆里越来越明晰。擦掉眼角滚烫的泪,祝正清将照片放回原处,盖住了底下放着一封信。

那封信被他拆开过,却不曾被他送出去。

苍白的月光下,祝正清套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影绰绰地消失在夜色浓郁里。

*

祝好年纪不大,生日会便多少成了大人的乐趣。

本想只是给她体验一下生日的仪式感,杜筠心却杂七杂八买了很多东西。

老一辈的就是喜欢热闹,杨妈也不例外。两人大清早就商量着待会儿哪里放点气球,桌布还得换成蕾丝的。

祝在懒得参与这个,本想趁机躺一天,中午骆元棋来了个电话,把她从睡梦中拉醒。

她迷迷糊糊地接听电话,嗓音沙哑:“喂?”

“还在睡觉?”电话那边带着笑意提醒,“祝在,现在都快下午了哦。”

“天太热了,就睡得久了点。”

祝在翻了个身,发会儿呆,听见电话那头隐隐传来阿莫斯的声音,尖叫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清醒了点,问他:“阿莫斯还没走?”

“没呢。他倒是很享受在这边的生活。”说着骆元棋话音一停,转而低低笑着,“他现在帮我妈杀鸡呢,你有听到吗?叫声都快赶得上鸡了。”

祝在被他逗得也笑起来,“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待会儿我就回鹭城,这不是问问你在家吗?”

自冰岛离开后,骆元棋本打算落地鹭城,但曹淑娇一直待在西洲不曾回来,他心里担心,便带着阿莫斯一同去接她。果然不出他所料,曹淑娇又跟骆辉和好了。

这种戏剧性的场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多得他数不清。这次骆元棋尤其惊讶,惊讶她竟然连丈夫出轨都能容忍。

他开始怀疑,自己在她生命中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一个以后会有自己生活的独立个体,会比她的生命更重要吗?这份爱来得排山倒海,他透不过气。

“问我在家干嘛,不会是让我给阿莫斯当导游吧?”

“哪有,是去给祝好过生日,我跟阿莫斯都给她准备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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