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不想这样,也不想一辈子都当个斤斤计较的人。
或许, 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还是听你妈话, 找个你妈满意的人吧。”
这是黎安对程越说的最后一句话, 满怀失望。她对他从来没有这么干净利落过。
当飞机落地雷克雅未克的时候,已经到了当地时间的下午三点。睡一觉起来, 黎安只觉格外疲惫。迷迷糊糊地透过舷窗看向外面的机坪,竟然下了雪。
漫天的飞雪坠落,逐渐消融, 像飞蛾情不自禁扑向火种。
她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抬头便撞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站在路边。高高瘦瘦的, 背倚在一辆白色四驱车上,指节分明的手正在手机上散漫地划动。
是贺遥。
黎安连忙激动地跑过去。
“我靠, 老哥,你怎么在这里?”
贺遥闻声看向她, 直起了身子, 朝她笑笑。
“好久不见。”
“好久?这才几天。”黎安受惊般的走上前确认了一把,没认错人, 而后又瞪着不可置信的双眼四周看了一圈,“祝在呢?”
“她有点事在忙, 叫我来接你去民宿。”
贺遥弯身, 从她手里接过行李箱,“这边有点冷, 衣服带够了吗?”
“够了够了,祝在微信上提醒我了。”
他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刚坐上副驾,黎安就问:“我记得祝在来这边是工作的吧,你怎么也跟着来雷克雅未克了?”
即便在来之前她就已经听说过这件事,但还是大为震惊。
贺遥系上安全带,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
“你觉得呢?”
“难道……”黎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喜道:“上次我们吃了一顿烧烤之后,你俩就死灰复燃了?”
贺遥低头没说话。想到早上祝在莫名其妙的态度,他心底像压了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启动发动机,他的话音在嘈杂引擎声里显得闷闷的。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我靠!”黎安震惊不已,这回是对他的态度表示震惊,“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忘不掉祝在的。”
当初她们寝室三个人都磕他俩磕得要死不活的。他们两个分手,黎安比他们本人还伤心。
他低低嘲笑她:“你能忘记程越?”
提及程越,黎安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
她不吭声,直到贺遥回头看的时候她才说话,语气黯淡。
“又不适合,忘不掉也得忘。”
贺遥蹙了蹙眉,见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又跟他吵架了。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黎安把玩着指甲,语气吊儿郎当:“结婚的事,谈不妥呗。”
贺遥没再说话,手指划动,将车载音乐打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感情的事情,每一对情侣之间的问题都不相同。他没立场说什么。
听着轻柔的音乐,黎安将背往后靠,闭了闭眼,像是在睡觉。可她一路上睡的觉已经不少了,早就睡不着了。
她又烦闷地睁开眼,去看窗户外的风景,清冷的世界,好像短暂地麻痹了她的神经。
看着反光镜,黎安心惊了一下。她那张表情惯来丰富的脸上此时都是怅惘,像个深闺里寂寞的怨妇。
将身体往前凑一点,她又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长得跟大学时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她似乎是老了。
老了不少。
将黎安的行李安顿好,贺遥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由于路面结冰,他车速很慢,黎安看了一路风景,等到医院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盯着上边硕大医院标志,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儿?怎么来医院了?”
还不待贺遥回答,她的意识便开始各种混搭,随即神情古怪地盯着他看,语出惊人。
“贺遥,你,你不会把祝在搞怀孕了吧?”
贺遥:“……”
该说不说,黎安有点聪明,但不多。
坐上住院楼的电梯,贺遥将事情经过向她解释了一下。
黎安对祝在精彩的工作生活表示十分惊讶,嘴巴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她花了整整五秒时间消化,然后得出一个结论。
“你们这哪里是工作!是来当特工吧。”
贺遥不置可否。
病房里,祝在跟阿莫斯都陪着骆元棋,她刚买了一点早餐过来。对病人来说,饮食清淡是最好不过的。阿莫斯在跟骆元棋取经,说待会儿要回民宿尝试着为他做一顿中国菜。
当然,能不能吃还得听天由命。
一早上莉莉娅便找阿莫斯结了导游费,说是这边的风景她带他们游览得差不多了,她也该走了。
离开之前,她抱着一束花来医院看望了骆元棋,并塞给祝在一对很小的猫猫头情侣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