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在微愣的神色中,他笑着又对她说:“你早应该找贺遥买件厚点的外套了。”
突兀的一句话,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祝在却听懂了他的暗示。
“喂!你们废话真多。”奥托盯着骆元棋,满脸不耐烦,“东西在哪?”
骆元棋缓缓将手伸进胸前的衬衣口袋,回道:“就在我身上。”
奥托狐疑地看着他:“你身上?”
谁会把内存卡放在身上?
他脸色一变,刚意识到自己中计时,骆元棋则出其不意地侧身,一拳用力往祝在身旁的男人身上打去。
惨叫声响彻云霄。
骆元棋扭头看向祝在,大声喊道:“快跑!”
这次他说的是中文。
祝在没有犹豫,眼神一紧,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酒馆方向跑。
跑,快跑——
这是她仅存的意识。
短短几十步的路,像是一段漫长的冬天,她背负着找到春天的责任,在湿滑的路上跑得十分艰难。
“嘶——”
骆元棋痛苦的闷哼响在身后,像一记砸在她身上的棍棒。
她痛着向前跑,绝不回头。
颤着手推开酒馆大门的时候,祝在全身力气顿时消失,几近虚脱。她只感觉自己撞上一具温热躯体。
她指着身后,刚要说话,抬起头的时候,入目的却恰好是贺遥的脸。
他微微吃惊地看着她,右手往身后背着,似是对她的突然出现有些措手不及,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消退的错愕。
她声音颤抖地抓住他的衣服:“快!救救元棋……”
目光从她凌乱的头发落到她青紫的脖颈上,再穿过她的身影,定格在外面一行人的身上。
他很快变了脸色。
风格外的冷,地上薄薄布着一层雪霜。骆元棋就这样躺在地上。
几个男人挥舞着钢管往他瘦削的身子上砸,他半跪半趴着往没有人的方向爬,头发凌乱,唇齿间满是污血,早已没了昔日的干净温润。
人影里,只看得见他的一双眼睛,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远远的望着。
迎面跑来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握着钢管。贺遥眼神一冷,连忙将祝在推进酒馆,只匆匆留下一句话。
“快进去。”
酒馆门关上,他们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夜色里。
祝在浑身都在不断发抖,却丝毫不敢耽搁,深吸一口气极力找回冷静。她先找出手机报警叫救护车,接着又把人群里的阿莫斯跟莉莉娅叫了出来。
雪地里,骆元棋的眼镜早在推搡间被挤掉了,如今落在路边,镜片被踩得稀碎。
奥托居高临下,问他:“东西在哪里?”
他模糊的脸在骆元棋看起来,像一团浓密的黑云,阴阴地压制着他。
见骆元棋不说话,奥托抬脚朝他肚子上又踹了一脚。
“噗!”
剧烈的痛让他像个残破的木偶,跌得七零八落。他不自觉俯下身,朝地上吐了一滩血。
跌在地上的他,已然没有力气起身,也没有力气再动。他只是朝奥托笑着,像个不屈不挠地胜利者,即将英勇就义。
“有种你他妈弄死我!”
奥托眯了眯眼,扬着手上的钢管就要朝他一棍砸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却猛然扑过来,硬生生用右手手接住了这一棍。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奥托被迫调转了方向。
他稳住心神,朝来人看去,但还没看清人脸,迎面便刮来一阵凌厉的快风。
“啪!”
当头挨了一棒,汨汨的鲜血当即从他的头顶流下来,模糊了眼眶。他晕头转向地走了几步,贺遥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再动,反手抓住他的肩膀便是一个过肩摔。
漆黑的夜里,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在街头拉开。
路面结了冰,雪地有些滑。
等祝在带着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奥托已经坐车仓惶跑了,只余下两个男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雨下得比之前要大,几乎看不见雪花的影子。贺遥一动不动站在雨里,右手手掌紧握成拳。
祝在匆匆瞥了一眼,发现他脸上挂了道彩,但看样子不算严重。倒是地上的骆元棋,伤要比他重上许多。
她连忙跑过去,满眼担忧地蹲下身,问他还好吗。
身上痛得像是要四分五裂,可骆元棋不想让她担心,语气故作轻松地说:“还好情敌救了我一命。”
祝在又气又好笑,埋怨他自作主张说内存卡在他身上的事。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竟然像忘了贺遥的存在一样。
“老天,你们是怎么回事?”阿莫斯震惊地打量着四周一片狼藉,看了一眼贺遥,眼尖地发现他右手上很多血,忙走过去小声问:“贺,你受伤了?”
贺遥远远看着他们俩,不说话,沉默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