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在将刷子蘸上油,跟他解释道:“这上面的东西都是贺遥刚才摆的,摆满了放不下,就还没烤。”
“原来是这样,”阿莫斯顺手把一边烤好的蘑菇和彩椒拿下来放进盘子里,回头笑着告诉贺遥,神色打趣:“你是不知道,祝在一个人能吃掉整头羊。”
“哪有那么夸张?最多一只腿。”
祝在看了他一眼,不满地轻哼一声,尾音向上扬去,听得人心里发痒。
大概是站在烧烤架旁边太久了,有些热,祝在匆匆将衣服拉链拉下,半截手臂从袖管里退出来。她将脱掉的外衫拎起,顺手搭在折叠椅背上。
雪白的脖颈,像倒牛奶一般涌进白色泳衣里。
贺遥的视力不错,即便篝火微弱如斯,却也能看清她的汹涌澎湃,上面还隐隐沾着点淋淋的薄汗。
他将视线移开,落到沙地上,沙地上仿佛都留着那些薄汗。
心湖的涟漪刚停下不久,又忽然不可自拔地激荡起来。
“贺!快过来帮我一下,把这块羊肉切小一点。”
阿莫斯拿着刀将羊肩肉摆放在砧板上,略显急迫地叫他。
贺遥忙走过去接刀,阿莫斯又细声告诉他:“把肉切小一点,最好吃一口一块肉的那种,比较好嚼。”
“她很喜欢吃羊肉吗?”贺遥看着手里即便腌制过但仍然有羊膻味的肉,有点不确定。
他恍惚记得祝在从小就不爱吃羊肉,即便做得再香她也不会吃,因为嫌弃那股怎么都去不掉的膻味。
阿莫斯点点头,“对啊,她还爱喝羊肉汤。说是你们中医说的什么性温热,益气补虚,还能驱寒呢。有没有效果我不知道,反正我肚子是能填饱的。”
“这样啊。”
贺遥把肉切好,去一边把手洗净。他若有所思地朝祝在看过去,没想到她刚好也在看他。
仅仅是一瞬,她就移开目光,垂下的眼帘遮盖住了其间的一丝意乱心慌。
海滩的人还是挺多的,周围偶尔走过几个外国男人,目光频频朝祝在看去。她的东方面孔在这一堆人中实属稀罕,再加上身材又好,甚至有人还商量着准备前来搭讪。
晚风微凉,贺遥走过去把搭在椅背上的外衫拿起来,抻了一下盖到祝在身上。祝在一顿,回头诧异地看着他。
“你干什么?”
“冷。”
祝在脱下外套,“我不冷,谢谢。”
贺遥把外套抢过来又给她套上,“我冷。”
祝在看他的眼神有点像在看神经病:“你冷你穿啊,盖我身上干什么?”
贺遥绽开一个笑容,大方承认自己的无理取闹:“看你穿这么点,我眼睛冷。”
“有病!”
祝在简直气笑了,干脆把外套收紧拉上拉链,转身把烤好的肉放进餐碟中,完全不管他。
贺遥倒是挺满意的,看着一边几个蠢蠢欲动的男人,眼神微冷,带着点挑衅。
一边阿莫斯张大嘴巴震惊地看着两人。他拿着刀走到贺遥面前,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祝在,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以前就认识?”
“认识。”贺遥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的刀一不小心砍到自己。
“不认识。”祝在清冷的声音无情响起。
贺遥一顿,继而朝阿莫斯耸耸肩,“行吧,她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时至如今,阿莫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小声问贺遥,语气八卦:“你们以前怎么认识的?”
“我们从小就是邻居。”
“天啊!那她来大开曼岛之前给你说过吗?”
“没有,今天纯属偶遇,我们已经快三年没见过了。”
阿莫斯瞪大眼睛,感叹道:“这就是缘分吗?世界这么大,你们两个竟然能在同一个时间和地点重逢?”
“我也很惊讶。”
“她为什么不承认和你认识?你们俩吵过架吗?”
贺遥话说得很含糊:“算是吧。”
“那你是定居大开曼岛了吗,在这边工作?”阿莫斯看向码头边那艘白船,它还停泊在那里,后边是寂寂无垠的海和天。
“没有,我的工作常年在海上,如果说定居,我应该就是定居在那艘白船上的吧。”贺遥笑笑,目光也放到那艘船上。
因为饱和潜水员的工作性质特殊,大多是干十几天休息一个月。同事们会选择假期回家,贺遥出国将近三年,却只回过一次家。
其余大多数时间,他都跑去大大小小的地方给人开讲座和科普。
阿莫斯听着有些兴奋:“那你们的工作很酷吧?救援队,听着就让人血脉喷张。”
“我们船上的大部分都是潜水员,不过和你们不同,我们是那种要借助特殊气体和设备下到深海的潜水员。说来……其实算不上多酷。毕竟海底两三百米的世界缺少光亮,能见度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