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你呀,我就是单纯想到了这茬,感叹一下。”
杨妈的眼神明明已经看透了一切,但她偏偏是个看透不说透的人。年轻人的事,该留着年轻人他们自己处理。
这个世界上拧巴的人太多了,都得自己摸索着才知道改变。
她就不瞎掺和了。
祝在深感跟杨妈聊天不是个轻松活。
她把手里砂糖橘喂给祝好,随即撸起袖子便走进去厨房帮骆元棋的忙。
“在做什么呢?”
骆元棋回头看了她一眼,抬了抬眉笑道:“煮某些人最馋的排骨汤。”
看着锅里色香俱全的玉米排骨山药汤,祝在顿觉肚子饿了。
她夸道:“小骆干得不错啊,以后退休了我能返聘你来我家做厨子吗?”
“如果我手脚还灵活的话,当然可以。”骆元棋目光闪了闪。
不过是几句玩笑话,祝在并没当回事。
把菜全端上桌的时候,祝在刚准备给祝好先盛一点她能吃的饭菜,杨妈却伸手拦住了她。
“你爸还没到呢。”
“他会回来这么早?”
祝在看了眼手机,也才晚上六点半。
“他在路上了。”
“您怎么知道?”
“等着就是了。”杨妈给骆元棋先端了点水果,“小骆,辛苦你了,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祝在的爸爸就快到家了。”
“没事的杨姨,等伯父来了一起吃。”
骆元棋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细微的步子声。
杨妈眼睛一亮,“肯定是老祝要回来了。”说着便去开门。
然而打开门后,看到的却是贺遥的脸。
“晚上好,杨阿姨。”
“贺遥?你过来有什么事儿吗?”
杨妈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祝在,祝在与她短暂对视,摇了摇头。
随即移开目光,将祝好抱起来,对骆元祺抱歉地道:“有点事情,我先上个楼。”
“好。”
骆元棋虽然不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但这种情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再加上祝在对贺遥的态度看起来有些微妙,并不难猜到贺遥就是祝好的生父。
“杨阿姨,我找祝在,麻烦她出来一下。”
杨妈没有叫贺遥进去坐,贺遥也不好意思直接踏进门,所以一直杵在门口。
“呃,那个祝在呀,”杨妈想到刚才祝在暗示她的眼神,话锋一转,“她现在有点事儿可能走不开,你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帮你转告她。”
很明显的推托词,贺遥不傻,看得出来。
他语气微沉,“杨阿姨,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什么?”
“祝在跟那个小屁孩儿什么关系?她不是你们家的亲戚吧?”
杨妈愣了愣,深知这事儿已经瞒不住贺遥了。但她向来不是多嘴的人。
她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俩之间的事儿只有你俩自个儿知道,找我有什么用啊,别问我!”
贺遥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
看着屏幕上一串熟悉的号码,贺遥微微一愣,按下接听键。
“祝在?”
“是我,不用我再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吧?”
“那个孩子……”
“你放心吧,她才一岁,怎么可能是我跟你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儿的话,赶紧走吧,我家里还有客人在,就算没有,也不要让其他人误会我们两个的关系。”
听到电话那边冷淡无情的声音,贺遥心头莫名涌上一股空落落。这种抓不着的感觉宛若一阵汹涌浪潮,将海的咸腥腌渍到心脏的零零角落,搅得人浑身抽痛。
他张嘴想说点什么不输于她的决绝,却发现一切言语在此刻若说出口了,便是他刻意为之的幼稚。
贺遥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了。
匆匆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贺遥躺在床上,横竖都是睡不着。
一个翻身他下了床,也没开灯,借着月光便走到书架前一顿翻翻找找。
食指在书架上勾出一本白色封皮的书,他顺着书页打开,里面赫然立着那张烧得有些残缺的笔记纸。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贺遥恍惚记得,祝在以前很会做手工,有一次做书签的时候,她借着他字更好看的借口让他在她的书签上提了一首文绉绉的情诗。
具体什么内容贺遥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一直没忘记那天下午,她的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
想到这些,贺遥不禁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什么卑微到尘埃里,她本就是一株在风里傲然的花,只是不自知罢了。
尤其是现在,她已经出落成了这株花最挺拔的姿态。
身旁再也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