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的莫氏硬度仅次于钻石,因此,当白梓岑歇斯底里地一口咬下去的时候,梁延川的蓝色衬衫上,立刻留下了一个周围光滑的血红印子。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梁延川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与此同时,白梓岑开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还未接近窨井洞口,她的左脸就感到了一阵剧痛。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啪
声音极端清脆。
这是梁延川第一次打她。
即便是当初,她不顾一切地欺骗他,不顾一切地拿着刀子捅向他,他也未曾有过一句怨言,更不用说打她了。
这一觉悟,让白梓岑清醒了不少。她僵直地站在他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拼命流淌的眼泪,也像是在泪腺处被塞了一团棉花,再也淌不下来。
眼见白梓岑终于安静下来,梁延川才凑近了她,重新将手臂环在她的腰间,禁锢住她跳下去的野心。
“白梓岑,你醒醒。你睁大眼睛看看,那根本不是晓晓,那是个假人。”梁延川的语气开始缓和,像是劝慰,只是这劝慰中,又夹杂着零星可辨的控诉,“晓晓在五年前就已经被你扔了,扔在了远江市福利院的大门口。五年过去了,她早就不知所踪了。你当初抛下她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你已经遗弃她了。到现在你何必再说要她,又何必再说救她。白梓岑,晓晓已经死了,从你下决心抛弃她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梁延川那只扶住白梓岑腰间的手臂,猛然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将他往下拽。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白梓岑已经直落落地跪了下去
她也不说话,只是抱住他熨烫笔挺的西装裤脚,将额头靠上去。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连一点希望都不愿意给我。即便”
她眼泪横流,打湿了梁延川的裤脚。
“即便是让我跳下去死了,也好啊。”
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刺耳地围绕着周遭。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火速驶来的急救车。
警员们抵达的前一刻,白梓岑已经彻底哭晕在了梁延川的怀里。
梁延川不假他人之手,将白梓岑搬上救护车。救护车平稳地驶向医院,梁延川生怕路上的颠簸惊醒了她,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而后,将手臂枕在她的后颈,左手抚着她左侧脸颊红肿的五指印,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询问着她:“小岑,疼不疼?”
第18章 悲欢的注定(1)
梁延川回了一趟家,拿了些常备的日用品。白梓岑还处于昏迷中,她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属,唯一一个算得上亲戚的许阿姨也已经是个骨癌晚期难以走动的老人。梁延川下不去狠心,打算去医院陪夜。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嗡嗡振动了几下,梁延川打开收件箱,才发现是张警官发来的短信,告知他犯罪嫌疑人已经捉拿归案了。
梁延川随手拿了两件换洗的衣服就径直离开,然而,他刚走到玄关口的时候,就有个小人儿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裤腿。
“爸爸,现在都是n了,你要去哪里呀?”梁语陶穿着一身粉色珊瑚绒卡通睡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他。
梁延川蹲下身,维持视线与她齐平的状态,耐心地同她说:“陶陶还记得那个我们经常在机场遇见的白阿姨吗?”
“记得。”梁语陶声音细软。
“白阿姨出了点事,她没有爸爸妈妈,没人照顾她,所以爸爸打算帮忙去照顾她一会儿。”梁延川朝梁语陶慈爱地笑了笑,又伸出手抚了抚她柔软的长发,“爸爸已经叫了奶奶过来,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陶陶就跟着奶奶回家住几天好吗?”
“爸爸,我不想去奶奶那儿。”梁语陶嘟着嘴。
梁语陶一向对梁延川言听计从,因此,当她说不愿意的时候,梁延川不禁微微惊讶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着爸爸,顺便”
“顺便什么?”梁延川温柔地朝女儿笑。
梁语陶搓了搓自己肉肉圆圆的小脸:“顺便陶陶也想一起去照顾白阿姨,因为我的中文老师说过,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良好美德。”梁语陶嘿嘿地笑了一声,“爸爸说过的,我们是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美德。”
梁语陶说要一起去照顾白梓岑,梁延川是犹豫的。他并不希望梁语陶对白梓岑有过分的亲近,可能是出于自私,又或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因为,他受过白梓岑的害,就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重蹈覆辙。
“爸爸,拜托拜托嘛”梁语陶扯着他的裤脚,嘟着唇哀求的模样,甚是可爱。
梁延川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说:“陶陶,奶奶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和奶奶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