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一旁的开阳手脚麻利,与江泊野一手拎一个将人“请”了出去。
沈昭上前摸脉,眉头渐渐紧皱,她又并指置于薛容鹤额前,果然已发起了高热。
“疫病怎会突然出现?”
开阳沉默一瞬,回答道,“疫病半个月前便已现于冀州北部,只是薛盈川压得紧,发现一处便、便将该处村民尽数屠杀,再以火焚之,这才没有大肆传开。”
薛清月一愣,抽噎两下,怒道,“他杀人作甚,为何不找大夫为百姓治病?!”
若是早早研究出治疗方子,哪至于屠村,七哥也不用受这般罪!
“那三位大夫说,这病来得急且凶,在方子研究出来之前,全靠病人自身扛着。”江泊野靠在一旁,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沈昭看向开阳,“感染疫病之人,至今可有扛过来的?”
“并未听闻。”
屋内众人瞬间凝滞,只余薛容鹤粗重的呼吸声。
沈昭深吸口气,思绪急转,“江大哥,以你的脚程,从这里到长阳需要几日?”
江泊野皱了皱眉,“快马加鞭、昼夜不停需三日。”
“若是带一人又需几日?”沈昭望向他。
“最迟不超过五日,”江泊野直起身子,他明白了沈昭的用意,“需要我带谁来?”
沈昭目光灼灼,“神医邱立科便住在长阳长兴坊乌恒巷中,我要你七日之内带他来冀州。”
江泊野常年混迹江湖,足迹遍布天下,路上曾提到冀州他早些年来过,甚至还在冀州住过一段时间,对此处的地形也极为熟悉。
他武功较之黑金卫中武功最高的开阳略胜一筹,又擅长改头换面隐匿行踪,加之开阳若有异动,恐德妃和关家那边会收到消息,届时邱立科便不好带出城了。
“好,”江泊野深深看沈昭一眼,“这里便交给你了。”
他见识过沈昭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一招一式皆是杀招,绝非“沈离表妹”这样的闺阁女子所能习得。
她能将薛容鹤这等城府心智瞒得天衣无缝,可见计谋也远非常人可比。
她留在这里,比他管用得多。
“放心。”
沈昭话音未落,江泊野便转身出了门,直奔马棚,“七日之内,我必将人带来!”
薛清月抹了把眼泪,起身行至沈昭面前,眼神坚定,“昭昭,我能做点什么?”
“有个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沈昭抬手为她理了理混乱的鬓发,柔声道,“如今府衙中人人自危,王爷有咱们带来的大夫和小厮婢子看顾,但咱们的日常餐食却无人打理,交给你好不好?”
薛容鹤一愣,眉头微蹩,正要说她想照顾七哥,却突然瞥见沈昭面纱之下的伤口渗出一道血迹。
她抿了抿唇,点头应下,拍着胸脯笑道,“好,昭昭放心,我一定把大家喂得白白胖胖!”
未待沈昭说话,她便急忙道,“我这便去城外军营拿些粮食,再找几个会做饭的来。”
说罢,抬步便走,转身的一瞬,眼眶再也盛不住泪珠,她快步离开,出门后才敢抬手抹了把眼泪。
她明白沈昭在想什么。
七哥沾染时疫,如今无药可医,照顾他是件极为危险之事,沈昭是想保护她。
她本想争取一下,可当她看到沈昭面颊与身上的细微伤痕时,却不忍再惹她烦恼。
她如今能做的,便是乖乖听话。
沈昭看了眼地上“水滴”,叹了口气,转身问开阳,“可查清王爷如何染上的疫病?”
虽能肯定这其中必然是薛盈川做的手脚,但薛容鹤除了去城外军营,便都在府衙中待着。
他们到冀州不过短短两日,吃穿用度都差不多,平日见到的除府衙中人外,便是士兵们,但众人皆无事,唯有薛容鹤发了病。
沈昭眯了眯眼,唯一不同之处,便是所住屋子不同。
“在王爷所住屋内,发现褥子中缝进了一块破布,”开阳双拳紧握,恨恨道,“那破布形似衣物残片,应是死于疫病之人的物品。”
薛容鹤自长阳出发前便传令下去,若他出事,黑金卫的新主子便是沈昭。
开阳一向对薛容鹤忠心耿耿,又是个实心眼儿,此刻自然以沈昭为主子,知无不言。
她闻言嗤笑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被褥里缝脏东西那是后宅争斗的手段,小孩子刚出生时身体弱,对病气毫无抵抗力,有人想出将患病之人的随身衣物缝进被中,送给婴儿使用。
寻常人根本不会在意被褥,只会以为是婴儿体弱,撑不过病夭折罢了,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害死。
薛盈川一个大男人,绝不会这般阴私法子,想必是德妃或关家内宅妇人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