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旁边的兵丁应声过来,许县令却没有令他将收税的衙役喊来,而是道:“快带几位府城来的差役,去林记客栈好生招待,记得,要住上房!吃酒席!”
“是!”
衙差对视一眼,虽然这安排很好,但是不是漏了一步申饬罪魁祸首?
兵丁带来了师爷,师爷很是热情的给他们介绍起了旁边林记酒楼的招牌菜,众衙差在师爷惟妙惟肖地描述中,走出了许县令的视线。
许县令眼瞅着他们走远了,摇摇头道:“怪就怪你们太过勤勉,可惜效忠的人是知府大人啊。”
很快,许县令就准备好了送去府城的“税粮”和一箱子沉甸甸的“税银”。
一众衙差在林记客栈、林记酒楼的双重招待下,很快抚慰了自己内心的创伤,顺便长了几斤肥膘。
县里跟衙差很快商量出了去府城的日子,到了离别这天,几个衙差竟然还生了些不舍,只不过这些不舍,在小二伸着手让他们结清银子的时候,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爷几个的花销,不是记在县里的吗?”
领头的衙差发出了灵魂一问。
小二还是陪着小脸道:“官爷您可别乱说,咱们许县令可是个清官好官,怎么会将私人吃喝的账记到县里,不过我们掌柜说了,您几位是县里推荐过来的,多少得给个八折的优惠。”
啥?
白吃白喝变成了八折付钱,这不是骗人嘛!
小二见几人还要争辩,又问了句:“官爷,县令大人当时可是亲口同诸位说了,要替诸位付银子?”
“这……”
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可是可是……
虽说按照规定,他们应该吃住在县衙,有标准的,但……
这不就是官场的统一的人情世故吗?还用直接说?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兄弟去各县里收税,可从来都是被供起来的主,怎么这留仙县像就如此奇葩?!
不仅指使他们干活,连个饭钱都不垫付!
领头的衙差问身边的人:“留仙县往年也是这个样子?”
“这……”那人摇摇头道,“大哥,咱们都是轮换着来的,这许县令上任才一年多,我也是头回来。”
见客栈门口的人越聚越多,领头衙差也不想再丢人,便问了一句“多少钱”。
小二笑颜如花:“几位官爷一共在小店住了四日,饭食用的都是酒楼送来的,给您打八折,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两。”
衙差的脸瞬间就绿了。
他们一行四人,只住了四天,竟然要五十两??
“你们这是黑店吧!”
“哪里的话,诸位住的都是上房不说,这酒楼的席面……也是要钱的。”
衙差想起这几日四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的样子,一口白牙几乎要咬碎。
谁知道这钱是要他们出的?!
五十两银子,他们是绝不甘心出的,既然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那么软的不行,就来横的!这事他们兄弟可熟练的很!
“没钱!”那衙差大喝一声,抬脚就踹翻了身侧的桌子,刷的一声抽出佩刀,怒道,“竟敢耍你爷爷?怕是不知道阎王爷有几只眼!”
他身后的三人,也瞬间抽出了佩刀。
在他手摸刀的瞬间,小二就连连后退,整个人躲进了柜台后面。
那衙差一见他这怂样,更为嚣张道:“爷我在各县吃饭住店,就没有给钱的!你一个小小的山沟沟里的小县,竟然敢坑我们兄弟?!”
他话音落下,举刀就要劈向柜台,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雄浑的嗓音,那声音仿佛看热闹一般,喊道:“咋了咋了,这是咋了?!”
衙差回头,就见一个扛着巨型铁锤的壮汉带着一堆袖口别着红袖章的官兵走了进来,为首那人不知道具体有多高,只看他一进门,几乎将阳光都挡住了,周边的其他人生生被比的成了矮矬子。
他将肩膀上的铁锤往地上一放,顿时尘土飞扬,砸出了个浅坑。
衙差瞪着那锤子,咽了口吐沫,却见那胆小如鼠的小二不怕死地一边“哎呀呀”叫着,一边往那汉子身边跑了过去。
过去就是一顿埋怨:“我说何队长,都说了您这锤子不能搁地上,您瞧瞧,瞧瞧给我们这地砖砸的?!”
“哎……这……忘了,不好意思哈……”
衙差:……
县衙里,徐秀越正跟许县令清点要带去县衙的兵丁名册,眼瞧了半天队长一栏的“何安正”三个大字,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是他家三郎。
徐秀越问了混在军营里的林修为,这才知道是何三郎觉得自己升官了,又见别人都叫着大名,三郎听着不正式,这才央着给名册里改成了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