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田氏还一个劲地嘱咐何三郎“千万别去劳什子的精英队”,何三郎胡乱点着头应了,任谁看都没有走心。
忽然一阵响锣声传来,是衙役在召这些新兵上车了,一盏茶的功夫,这么快就到了。
许是没料到这么一个小村子能收到这么多兵,衙役们只带了一辆车,试了许久,都能塞下那么多汉子,尤其光何三郎的宝贝大锤,就占了不少空间。
不得已,徐秀越只能将家中的牛车拉出来,让四个郎赶着拉人一起走,牛车放在县衙,她日后再去拉就是。
一群汉子、两辆车,在众人的目送下缓缓驶出了众人的视线,一个拐弯便再也看不见了。
留下来的多是妇人,有的实在忍不住,哭出了声。
这大概是每个送夫出征的女子都有的心酸历程吧,好在县里暂时没有战事,众人难过的,也不过是短暂的分离。
徐秀越打眼一扫,各家各户都像安福爹所说,留了一个男丁,只有安福爹家,只走了一个男丁。
看着葛春花像是快要涨破的大肚子,以及安福爹一家的文人打扮,徐秀越觉得他们不去也是明智的,像是何四郎那种愣头青,定然要在军中吃亏。
大丫正拉着二丫的手静静抹泪,却听身旁传来李婆子的叹息:
“你与我,也没什么分别。”
大丫仰头看她,李婆子也低头看向大丫,道:“找你奶要杯茶来,三跪九叩,你就是我李家第十代传人了。”
大丫拉着二
丫的手一紧,二丫本能地皱了下眉,却似乎知道现在是重要时间,只轻轻捏了捏她姐姐的手心,唤回了大丫的神志。
大丫这才急忙应下:“是,谢谢李大夫!”
李婆子瞥了大丫一眼,不知道对这回答满不满意,在众人还在伤感中时,扭头第一个回家了。
下午,听说了这件事的徐秀越不仅为大丫准备了茶点,因着不知道大夫拜师都需要什么,她便按照读书人的规格,准备了四礼。
李婆子没有推拒,在她的后罩房内,何家众人都赶过来凑热闹,看着大丫三跪九叩敬了茶,这便是成了。
晚上,何家一家准备了丰盛的宴席,算是庆祝大丫拜师,也冲淡了不少四个郎离开的悲伤。
大丫开始了她的医学之路,何春草跟三丫还坚持着跟林修为练武。
村里的汉子大多都当兵去了,村后的空地上,每日里围观的人也少了,渐渐的,大家都失去了看两个丫头练习的兴趣,只剩下村里的一些孩子,还在旁边学着比划。
几个孩子似乎都找到了自己发展的方向,只有狗蛋跟二丫,只能在家里帮着做活。
狗蛋年纪更小一些,而且或许是幼儿时期营养跟不上,即使徐秀越到来后吃的好上了许多,他的发育依旧比同龄人迟缓一些,每天傻乐着,没有烦恼。
二丫本来就是女孩,心思更细腻些,便有了烦恼,烦恼几天后,她终于向徐秀越吐露了心声。
“奶,大姐跟着李大夫学医术,三妹跟小姑练武,您说,我干点啥呢?哎……”
徐秀越看着眼前这个只比她小腿高一点的小女孩一脸愁容,就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二丫好不容易这么相信自己,向自己倾诉,她可不能露出轻视的意味,会伤了小朋友的心。
徐秀越心中好笑,面上确实严肃思考,道:“那得看二丫想做什么了。”
二丫皱起好看的眉毛,她的鬓角还簪了一朵橘黄色的野花,麻花辫绑的整整齐齐的。
她向来是家中最爱美的女孩,当初一听何春草说蹲马步粗了腿,第一个放弃的就是她,这样的二丫,或许可以学习绣花、裁衣、做绢花?将来做个簪娘,也挺有意思的。
徐秀越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给二丫做个参考,不料二丫却嗤之以鼻:“做那些劳什子有啥用,那都是平时做的小玩意,怎么能算是志向?”
徐秀越没想到二丫还能有志向一说,想想究其缘由,应该是二丫本身对这些,没有那么感兴趣,徐秀越便好奇道:“那二丫有什么志向?”
二丫冥思苦想之后,才道:“小姑爹爹他们都要当将军,那我也不能比将军差吧?”
徐秀越却道:“他们的志向是他们的,不必与他们比较,你只需要做自己真心喜欢的事即可。”
二丫抿唇道:“可我就是想当将军。”
她抬头看向徐秀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熠熠生辉:“奶,你之前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子,那我若是当个好厨子,是不是就相当于当个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