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的老爷们各个偷偷的面面相觑,有的还悄悄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赵员外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下面子,他脸色涨红,愤怒的表情中甚至还夹杂着疑惑,似乎是在疑惑一向捧着他的许县令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
但送客两字一出,他是不好再赖在席上了。
赵员外冷哼一声起身,俯视在坐诸位一圈之后,才冷声道:“先前是县令大人下帖,我等才前来赴宴,不想县令大人好大的威风!”
说罢又转头朝在坐的老爷们呵道:“没听见人家送客呢!还不走?!”
他当先往外走去,椅子发出巨大的声音,许县令没有管他,甚至没有看在坐的老爷们,只是垂着眸子,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人回应赵员外的话,一群老爷们互相对视一眼,都低下了头。
这样明显的站队形势,逼迫他们在短时间内对当前形势做了判断。
城中人虽然不知道当初灾民围城的情况多么危机,却也知道如今县里城门紧闭,是不允许人随意通行的。
联想到之前传入县中的当朝局势,让他们不得不猜测,他们县令,或许也想独立为王?
即便许县令没有这种想法,很显然,县里的大权已经完全落在了许县令手里,不论他们在县外有怎样的人脉、背景,如今都成了狗屁。
因为他们县压根不通外面啊!
而且如今天下动荡,他们消息闭塞,谁又知道他们原先的人脉,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就像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如今该低头的时候,他们选择低头。
赵员外走了两步没有听到别人跟上的声音,仿佛十分诧异,他转过头,惊怒交加地看向坐着的老爷们,呵道:“你们……还怕他一个小小县令?!”
众人低下了头。
原先或许他们还会给赵员外面子,可如今……当然是要抱紧许县令大腿,不然在这封闭的小县城里叫天天不应的,许县令要整治他们还不容易?
就算日后可以报复回来,可他们人已经不知道在哪了啊。
见无人应答,赵员外怒从心头起,直接开始点名:“韩老板,怎么着?您也屁股黏在椅子上了?”
被他喊到名字的男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低着头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几吸之后站了起来。
赵员外嘲讽一笑,正要开口,徐秀越却先他一步道:“韩老爷是担心嫁入赵家的令嫒吧?”
韩老板抬头看向徐秀越,韩赵两家的姻亲关系,留仙县的大户人家基本都知晓,他也不意外徐秀越的问话。
只是他此时站起来已经算是站了赵员外的队,倒不如站的彻底一些,便冷着脸道:“不错,小女嫁入赵家三载了,不过,这也不是老夫要离开的主要原因。
想起先丞相为国尽忠,七十方才致仕回原籍修养,不忍老丞相后人在此受辱罢了。”
这意思其实是说,他是看在赵员外的爷爷赵丞相的面上,所以跟赵员外站队,话里听着是向着赵员外,实际对许县令也是一种委婉的解释,至少没有得罪那么死。
赵员外冷哼了一声,似乎对韩老板对老丞相的恭敬分外满意。
徐秀越遗憾道:“原是如此,是我误会了韩老板,还当韩老板是为着女儿不在赵家挨打,才不得不迎合赵员外,却原来是韩老板高洁,甚为推崇赵丞相的缘故。”
“什、什么?”韩老板瞪圆了眼珠子,“这位……”
一直垂眸不语的许县令提醒道:“徐仙姑。”
“这位徐仙姑,话可不能乱说,小女同赵家公子琴瑟和鸣,可是难得的神仙眷侣。”
“哦?”徐秀越面露疑惑,掐指算了下,喃喃道,“不该啊……”
说着又皱眉看向赵员外,徐秀越脸色一变,朝韩老板冷声道:“哼,你可以因着敬服赵丞相而随赵员外离开,却不能昧着良心诋毁我的卦!”
徐秀越怒指赵员外:“你女儿又不是头回被打,光是赵员外看见的,就不下四五次了。
赵家没人帮衬着你姑娘,你这个做爹的倒好,竟然也装瞎,难怪那
女子每次回家,装也装作生活美满的样子,原来是你这个当爹的靠不住。
我原想着你是个慈父,为了女儿不得不委曲求全,却原来是知晓一切,却还要提赵家遮掩。
你走吧,终归你与那姓赵的才是一路人,莫要再在此处碍眼。”
韩老板嘴唇抖了抖,被徐秀越这一连串的指控振的一时无语,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仙、仙姑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