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不久,徐秀越三人又去了县城北门,几乎是同样的操作,有一组衙役从这边出发,往今早定好的地方去了。
快要晚饭时,城门外的粥棚开始烧火,灾民们瞬间激动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没有推搡,十分迅速的排好了队。
这次排队的人,比上午又多了许多。
而在此时,县城的城门在关闭许久之后,终于试探着缓缓打开,一辆牛车载着几麻袋粮食从中缓步走出,在众人如饿狼般的眼神中,穿过了灾民聚集区,往远处走了。
灾民中有人一想就知道,这是给干活的人运去的粮食。
仅仅四十个人,却能分吃这么多粮食。
一时间不甘、悔恨、嫉妒充斥心头,可在此时,熬粥的官兵拿勺子敲了敲锅,喊了一嗓子:“有会烧火的吗?来一个搭把手,给稠的!”
有个机灵的少年瞬间冲了过去,慢他一步的男人却直接将他推开,讨好地朝官兵道:“官爷,我会。”
官兵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看坐倒在地上红了眼眶的少年,“啧”了声道:“你会不会的,咱也没办法,上面说了,只要能干活,先到先得,甭管女人还是娃娃,都要。”
少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
“这……”男人看眼地上的少年,鄙夷道,“他这么大的娃子能干啥?您找我,我肯定给您干好!”
官兵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去去,说了这是上面的安排,你别忘了上午那几个汉子怎么死的。”
这话吓得那人打了一个哆嗦,少年则是机灵的就地磕了个头,喊了声“谢大人”,就麻利的给炉子加柴去了。
男人只得愤愤离开。
翌日一早的粥,直接换成了灾民熬,灾民发,而官兵只负责巡视,很快就有了偏袒熟人的灾民,关系好的盛的稠一点,关系差的,直接给一层米汤。
有人告到了官兵处,官兵丝毫不见气愤诧异,而是平静地走到徇私的灾民身侧,朗声道:
“县太爷有令,凡干活不认真,偏私、受贿者,剥夺职位,罚三日凡事,且县里无论再有任何安排,永不录用。”
这一下,直接将分粥的灾民吓得昏死过去。
尝过饥饿滋味的人,最怕饿。
乱世用重典,当初徐秀越也是犹豫了下,才否决了许县令提出的杀无赦的政令。
若是不论何错都先杀,有可能引起灾民恐慌不说,也不利于分清错误大小,建立良好的社会秩序。
规则得有,简单粗暴不可。
对于灾民来说,好不容易吃上了热饭,再挨饿三日简直是人间酷刑,最后加上剥夺干活资格,也就再没有了吃饱饭的机会。
最终,三人定下了这样的法令。
最初换灾民施粥做活时,就有官兵朗读过县令大人颁布的临时法令,纸张也张贴在了城墙上。
只是不知道是过了几日忘了的缘故,还是这些掌握一定权利的灾民膨胀了,这么快就有了以身试法之人。
这件事后,法令改成了每日早粥前由官兵朗读一遍。
翌日,有识字的男人见官兵又走到了路中央,立刻从领粥的队伍中跑出,跑到官兵身边讨好道:
“官爷,这种事怎么好劳烦您,小的不才,识些字,您看让小的来宣读县老爷的政令可行?”
官兵上下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行,也给你一碗稠的。”
“谢谢大人!”
“咳咳,第一条,凡抢夺他人、故意闹事、伤人者,杀!
第二条,凡……”
一共十多条的政令,连读了三天,灾民们听的耳朵都要长茧子的时候,外出做活的人终于赶回来了。
他们一个人都没少,所有人都弄的满身泥土,但脸色却比之前红晕许多,回来的路上也没有掉队的了,很显然,他们这几天,吃的很好。
城下的灾民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因着另外两个城门外没有灾民,等这两组干活的灾民回来不久,就又被派去堵另外两个方向的道路。
至于为什么不同时派人去,主要是考虑到另外两边并不紧急,从东门北门调人过去,要走很长的一段路,而灾民的身体条件太差了,怕有人撑不住死在路上。
于是便决定先紧着东门和北门做,等灾民养的身体好些了,再派过去。
此时,徐秀越正再县衙内跟许县令几人商量着具体该如何安置灾民。
人闲久了,又吃饱了,就容易出事,一味施粥养着灾民并不是办法,如今路都堵上了,遣返也不可能,只能就地安顿,实现可持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