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沉璧的目光,季尧站起身,牵起沉璧的手,领着她走到架子前。
“会用哪个?”
沉璧拿起上面的匕首,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比划了两下。
“这样?”
季尧摇头,走到她身后:“不太对。”
大手覆在小手上,沉璧愣了下,耳畔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握这里,手腕用力。”
说着,他带着沉璧挥动匕首,刺了几下。
沉璧被他带着,比划了几下,觉得颇有趣味,于是逐渐认真学起来。
不得不说,季尧是个不错的师傅,只教了一会儿,沉璧就渐渐明白了其中要领。
知道沉璧聪慧,学东西也快,季尧干脆将匕首套上皮鞘,让她面对自己。
“来,刺我。”
听见这话,沉璧也没客气,眼神一沉,直接朝着季尧胸口刺去。
手腕在半空被截住,季尧摇头:“论蛮力,女子一般比不过男子,当你面对男子的时候,这样是没用的。”
季尧握着沉璧的手腕,微微转了个弯,指向他自己的脖子:“这样下去,动作要快,下手要狠。”
沉璧跟着他用力,朝着他的脖子一划。
季尧瞬间往后躲了下,沉璧瞧见,立即迈出左脚,跟上去又是一刀。
知道沉璧认真了,季尧扯起嘴角,干脆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沉璧出招,只躲不接。
小女人沉着眼眸,紧紧握住匕首,刀光闪过时,一双杏眼里像淬着冷光,坚毅异常。
季尧蓦然想起,那日在茶馆,她把匕首抵在登徒子的脖子上时,眼神也如这般冷冽。
如此熟悉的眼神,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了。
霎时间,沉璧脚下一个不稳,身子瞬间失去平衡,蓦地朝后倒去。
腰间被手臂搂住,男人的身躯瞬间靠了过来。
下一刻,冰凉的刀刃抵在他脖颈处。
“我赢了。”
沉璧抓着他的衣襟,靠在他胸前,抬起头时,正好对上男人的眼睛。
黑眸低沉深邃,眼底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刚扯起的嘴角,瞬间顿住了。
她看见男人的黑眸中,正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杏眼如水望着他,仿佛天地之间,他眼中只剩下这一个人。
季尧盯着她半晌,才松开她。
“匕首留着,别再送人了。”
他声音低哑,沉璧愣了下。
看着男人退开,沉璧摸了下发烫的耳后,小声解释道:“我、我是真心想送给阿战的,他保护我那么久了,年纪又像我弟弟一般,送他东西还不是……”
“你已经送过了。”
季尧的声音沉沉响起,沉璧一头雾水看向他:“我送过?什么时候送过的?”
那一瞬间,她看见季尧眼里涌起万般情愫,最终,他还是闭上眼睛,没有说下去。
帐外,校场上的士兵已经退去,只剩下一个精瘦挺拔的身影,依旧站在校场门口。
秋风萧瑟,阿战朝手心里吹了口气,低头时,无意间看到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漆黑浑厚,花纹缠绕之中,上面的“玉”字泛着金属光泽。
他神色顿了顿,伸手覆上剑身繁杂的花纹,女孩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昨日……
“阿战,这把剑送给你,以后我们都要和父王一样,做塞北最坚强、最牢固的后盾!”
目光落在远处的军帐,他将佩剑紧紧抱在怀里。
像是永远都不会松开。
……
之后一整日,季尧都在军营等消息,沉璧却被他送回了府。
因着李景成的事,沉璧也是坐立难安,一时间摸不出头绪。
夜里,季尧派人传话,说是晚上宿在军营,让沉璧不必等他。
沉璧知道他走不开,心里挂念更甚,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日一大早,沉璧就喊来阿战,问他有没有宗桓的消息。
阿战听完却摇头,表示并不清楚。
沉璧心里漫上一丝不详的预感,她让阿战备好马车,准备再去趟军营看看。
从府邸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沉璧听着外面街上沸沸扬扬的叫卖声,忍不住撩开帘子,看着街上来往的百姓们谈笑风生,街边小孩子在打闹嬉笑,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要这道城门不破,城中百姓们都会像这般安居乐业,继续他们原本的生活,而原本属于他们的苦难,却不会凭空消失。
看着马车驶出城门口,沉璧刚要放下帘子,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人群慌乱的喊叫声。
她再次掀开帘子,瞧见阿战策马在侧,正按着腰间佩剑,皱眉盯着前方。
霎时间,她还没看清,阿战蓦地从马上飞了出去,寒光一闪,手中宝剑已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