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凛拉着白烬衣袖的手顿时松了开来,白烬也把手收回去了,孟凛张了几次口,他现在脑子仿佛有些转不过来,他又回想了遍白烬说了什么,他好像想不通白烬的意思,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太不厚道了。
白烬是在怪自己生病了没告诉他,还是……知道了什么吗?
“小公子……”孟凛耍赖一般地张口道:“我头疼。”
白烬心里很想骂他:疼死他得了。
可白烬又手间轻轻地扶上他的肩头,孟凛很是配合地跟着他的动作躺了下去,他一边轻声地说:“明日雪化更冷,我让人给你屋子里加些炭火,下次病了就说,从前也没见你这么见外。”
孟凛微闭着眼不禁笑了下,“我是怕你,怕你不高兴。”
白烬今日不像座冰山了,孟凛觉得他身上都是暖呼呼的,他心底不经意地跳了几下,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很没有出息,他突然不想隔着千里万里同白烬愈走愈远了,京城里的人数不过来,可没有第二个白小公子,会对他如此这般了。
“白烬,你那安神香的味道很好闻。”孟凛嗅着味道白烬还没走,他实在是睡不着了,头又疼得厉害,便问道:“可以给我燃一些吗?”
白烬听到安神香的时候眼皮跳动了下,“好。”
点香的时候白烬还有些迟疑,孟凛仿佛对这味道没有抵抗,总是一闻就睡着了,白烬现在都怕他闻久了对身体不好。
可自己怎么就闻了没用呢?
白烬摇摇头,还是点燃了安神香。
孟凛果然入睡地很快,清浅的呼吸有节奏地响起,白烬也就准备走了。
可他脚下又是一顿,白烬往回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孟凛。
白烬一来便紧攥的手才缓缓松了开来,他总是清醒克制,可当他缓缓吐出一口难以抑制的气来,他又转身走了回去。
屋里其实有一点点外面灯笼透进来的淡光,却是连影子都透不到墙上,白烬弯着身子,他凑近了去看孟凛。
孟凛的呼吸是炽热的,白烬凑近了便有耳鬓厮磨的错觉,连着安神香的味道缭绕在身侧,白烬仿佛在做梦,他闭着眼睛,俯身吻在了孟凛的额头。
一汪春水被和风细雨吹得涟漪泛滥,压抑多年的情感仿佛找到了奔泻的缺口,可白烬不过是极轻地碰了下他的额头,甚至掠过了一道发丝,他的手又攥紧了起来,白烬脑中想过无数次出格的举动,却望而却步地只浅浅一尝——他害怕食髓知味。
白小公子终究是生长于世俗的。
“下一次……”白烬心底难以抑制地说着:“下一次我绝对不给你离开的机会,哪怕用我自己锁着你,也不许,不许你……”
不许他怎么样?白烬甚至怕自己作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了。
他还是克制地从孟凛的房间出来了,外头的寒意猛然往白烬灼热的心上撞去,生生给他撞得胸口都疼了起来。
他捋了捋思绪,他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想起往事辗转难眠,安神香他用得实在太多,如今对他已经不起效用了。
作话:
生生摁住了自己强制爱的手
第31章 父子
京城雪化的时候天气放了晴,侍卫亲军的头领方扶风打马从街上横穿,正是要去皇城里当值。
街上热闹起来,正有穿着新衣的小孩儿围成圈子,拉手嬉闹唱着新编出来的童谣,方扶风不经意地听了一耳朵:
“沟里濯白衣,夜里不喧嬉。”
“将军提刀赴戎机,家中的娘子不可欺。”
“墙推百斤坍塌易,树上的鸟儿泪哭啼。”
“……”
童谣编得很没有水平,方扶风并不当回事,只觉得聒噪,可歌儿在他耳边循环地唱了几遍,他突然心上崩断了根弦,。
方扶风“吁”地拉住了马,他从马上下来,往那伙唱童谣的孩童身边走去。
“小孩。”方扶风些微有些皱眉,因为人生得文弱,所以并不是会吓到孩童的模样,他拍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肩,“这首歌是谁教你们唱的?你们唱了多久了?”
“唱了好久了……”那伙小孩面面相觑一般,望着方扶风愣愣地反应了会儿,又“呼”地一声笑着四下跑开了,一边跑着嘴里念念不休:
“沟里濯白衣,夜里不喧嬉。”
……
方扶风伸出去的手在空中握紧了收回来,他回味一般地嘴里念着:“沟里……”、“白衣……”、“将军……”、“百斤……”
“白烬……”方扶风又是咬牙说着白烬的名字,“你可真是很会玩儿啊……”
他上马一挥马绳,改换目的地往东宫的方向去了。
***
几日之内京城又转了风向,卷入凶案的白小将军原来是遭了误会,很快他就恢复了原职,而司马府的丧事拖着办了许多天,早先为了爱子屡次进宫上谏的司马菽忽然闭门不出了,而司马平的案子以意外溺水身亡的结局结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