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禁之摸了下胡子,他身子前倾,试探问:“孟凛,你是……知道些什么?”
孟凛却是笑笑,“我与师父许久不曾叙旧,师父怎么这般想我,等回了江府,还想请师父替我看看脉象。”
这倒霉孩子就知道贫嘴……王禁之收回了视线,听着车辙声继续在马车里晃悠。
回了江府,孟凛差人给王禁之换了身衣服来,他那爬山采药穿的衣物沾了泥,污得像身乞丐装,王禁之来的事孟凛嘱咐了不让人说出去,将他请进了自己居的院子。
又让人奉了茶进来,孟凛与白烬相对而坐,请王禁之坐在了正中的位置,然后紧闭上了房门。
孟凛见王禁之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随即客套道:“岭中山野产的茶,不比皇城奉的贡茶,还请师父将就。”
“咳咳咳……”王禁之一口茶差点呛到,他顺了口气把杯子放下,眉目一横:“孟凛,你有话直说,不必在这里找我的晦气。”
白烬尚且不明状况,微微蹙眉看了孟凛一眼。
孟凛接过去眼神,立马给王禁之赔罪了:“师父得罪,跟你说实话,我当初去淮北祁阳,就是冲着您御医的身份去的,本来想托江叔叔找您行个方便,可您不愿居在岭中,怕您不乐意,才特意搬去了祁阳,还没有说穿身份,师父……您别介意。”
白烬不解问:“御医?”
王禁之沉下眉目重重呼了口气,捏着手里的茶杯没有说话。
孟凛看向白烬低着声音道:“禁之二字取由林示,太医院的前任院判正是林太医,你我相识的那位林净山林太医,我还能叫得上一句师兄。”
说起林净山,王禁之眉间才化开了些,“山儿如今,如今可还好?”
“林太医医术高明,又得陛下倚重。”孟凛忆起京城,会心地浅笑了下,“当初在京城时还多亏了师兄照顾,我的病他也替我瞧过了。”
王禁之掀起眼帘,“他怎么说?”
“……”孟凛沉默了半晌。
“也罢,我自己来看。”王禁之抬起手伸了过去,“你这是沉疴痼疾,我与你说的静心安养你可曾遵照?”
孟凛被白烬剜了一眼,只好苦笑:“师父的话我怎么敢不遵从。”
王禁之摇了摇头,他的手搭上了孟凛的手腕,号起脉来王禁之就成了严谨认真的一代名医,孟凛也就不敢再说话,静静等着他诊脉。
王禁之诊了半天,本就有些沟壑的眉头皱成了山丘,他摸了把胡子,先是白了孟凛一眼,“你……身子不好还纵欲……”
随即叹了口气,“今后还是要节制一些。”
“……”孟凛与白烬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有些不好,孟凛喉间动了动,他赔笑道:“师父,师父说的是……”
王禁之“嗯”了一声,又疑惑地抬起眼来:“怎么?你如今婚配了?把姑娘带给我来瞧瞧。”
可他见了孟凛那有些难看的脸色,不禁猜测:“莫非你是出去……”
“咳咳咳……”这番轮到孟凛来咳了个不停,“师父,您怎么这么想我……”
白烬在旁挪动杯子发出了点动静,他恢复神色,解围似的道:“王大夫说的是,明日就嘱咐厨房替他好生调理。”
王禁之一脸“还是白烬懂事”的表情继续把起了脉来。
把脉良久,王禁之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然后才满是忧愁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凡事心宽,哀怨郁积于胸则气滞,气血不通,你又一直虚亏不满,最忌伤神动气,平日添衣适食,不可再生他病,只能温养,急躁不来,我并非逼问于你,但你自己想想,你都遵照了几条?”
伤神动气哀怨受伤,孟凛生生违了好几条,他没脸回答,只好低了头去不再说话。
王禁之把手收回去,“从前的方子暂且先不用了,我替你开个新方。”
他往桌上看了眼,白烬立即就起身去寻纸笔了,王禁之无语地说了孟凛一嘴:“凡事都让白烬替你做了,从前祁阳你就亏欠他良多,你怎么也不知道心虚。”
“我知道的。”孟凛抬头狡辩了句,他悻悻地把手撑在桌上,“只要他想要,我什么都赔给他。”
“……”王禁之尝茶尝出了味儿,又喝了一口,“我记得你们不是去京城了吗?白烬,白烬他……他师……他不是做了将军?我听说你考了状元,怎么如今都在岭中?”延删艇
白烬正拿了纸笔过来,“烦请大夫开药。”眼陕庭
王禁之话问一半,没等到孟凛作答,却接了纸笔,也就写起了药方。
老御医开起药来行云流水,行行药材写了满满一页,他还没抬眼,“依旧是一日早晚二服,莫要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