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可惜了。
“你想让我们帮你瞒天过海,你可真看得你起自己。就凭你曾经对我做的事,我不落井下石已是仁至义尽,你觉得我会稀罕你知道的事?”
“你是不稀罕,但是谢世子呢?”顾兮琼相信,没有人会不想知道自己命运。“就算谢世子不想知道他自己的事,我相信他应该对你的事很感兴趣。如果他知道你的来历,你觉得他还会这么宠爱你吗?”
世人最是惧怕子力怪神,她相信谢世子也是如此。一旦谢世子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可能是再世为人,一定会避之不及。
她抬了抬下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傅隐素,我劝你最好还是帮我的好,否则谢世子提审我时,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些什么。”
这还威胁上了。
隐素又笑了。
“你笑什么?”顾兮琼被她笑得心里发慌,拼命抓紧牢门的木栅栏,心中莫名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正在这时,又有脚步从牢门口传来。
壁火如蛇吐信一般,在来人的脸上跳跃。来人玉面天成,如明月一般照进幽暗的地牢,刹那间涤清一切污秽。只是等他走得近了,明月变成了魇月,倾刻蒙上了一层暗影。
顾兮琼先是一喜,在看清谢弗的眼睛时,又是一沉。
幽光如火,阴戾冷漠。
这是谢世子?!
隐素回头,嗔道:“让你在外面等着,你干嘛进来?”
“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可是你的地盘,还能让我出事不成。我还以为顾姑娘找我是有什么天大的秘密要说,原来还是那点子事,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一个将死之人,你何必亲自来见。”
“同窗一场,我就当是来给她送个行。”
顾兮琼听着他们旁若无人的闲聊,心下惊了又惊。她愕然地看着谢弗,某个不可能的猜测浮上心头。
“谢世子,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谢弗没看她一眼,目光全在隐素身上。
“我娘子的事,我自然全都知晓。”
顾兮琼气息大乱,只感觉自己已经掉到了深渊的最底,求生的本能让她不愿就此放弃挣扎,还尚存着一丝侥幸。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却更加急切。“那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数如何?她的命数又如何?以后的国运如何,谁主江山沉浮?”
“这么说来,顾姑娘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不瞒世子,我其实是能预知天命之人,你若能救我出去,我必知无不言,此后只为你所用。”
上辈子的相思,此刻全成了恐惧。
她再次发现自己没有看清十皇子是什么,也没有看清谢世子是什么人。她以为的忠厚老实不是忠厚老实,而是韬光养晦。
那她以为的温和病弱,又是什么呢?
她无法细想,也不敢细想。
到了这个地步,什么母仪天下的皇后,什么人上人,她统统都不敢想了,她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将死之人,居然还敢妄言自己是知晓国运天命之人,真是可笑至极!胡言乱语妄图霍乱天下者,当诛!”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兮琼感觉自己快站不住了,寒意进往骨头缝钻,她像是骨头散架般剧烈地抖起来。“谢世子…我以前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视你心中明月,岂会骗你?”
“我看你当真是找死!”
“啊!”
顾兮琼被强烈的杀气骇得一下子坐在地上,抱着头拼命尖叫。
怎么会这样?
谢世子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心神俱裂时,她听到隐素的声音。
“我不知道顾姑娘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这折腾来折腾去,把整个顾家都毁了。谋害皇子可是大罪,陛下已经下了旨,判了你们全家流放边北。听说若不是你父亲上折与你断绝关系,只怕你全家的性命都要搭上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父亲已官至内阁首辅,我丈夫是武仁侯,我是一品侯夫人。这一定是梦…我一定是做了一个噩梦。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这样的。
她父亲是文官之首,娘家的地位在京中是数得上的清贵人家。她的丈夫是侯爷,后宅仅她一人,连个妾室通房都没有。她是人人羡慕的侯夫人,锦衣玉食奴婢成群,京中夫人们谁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要重生?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老天爷,你快送我回去…”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发了疯似的撞墙。
隐素看到她的动作,猜测她之所以重生肯定是撞到了头。
撞了墙就能回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