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别院都是赵承翰精心训练出来的人,一声令下,在前的侍卫已然作势上前,长剑出鞘。
林林总总,围在小路内外的侍卫有百数人。
而别院内更是换了精兵把守,侍卫全部调离东园救火。
见状从腰间抽出软剑,赵修衍依旧不慌不忙。
清寒月光映照在软剑上,映照出男人清俊肃然的侧脸,杀伐果断。
“抱紧我。”
“别看。”
简短话音方落,阮瑟埋进赵修衍怀中的刹那便听到兵戈相接的激烈声音,不绝于耳。
腾空起落间,她始终被赵修衍单手稳稳地护在怀中。
自然不曾看到在男人动手之时,悄无声息闯入小径的十数名暗卫,三两护在他们周围,再与赵承翰的精兵混战。
沙场征战多年,赵修衍曾亲自率军攻打西陈,也曾去校场训练将士,对兵列阵容再熟知不过。
他本就是以一挡百的身手,即使还要护着阮瑟安稳,这些私兵也无法近他身,更无挥剑伤他的机会。
更遑论跟随在赵修衍身边的暗卫也都是一等一的功夫,远非私兵能比。
不消一刻钟时间,原本围堵在小径后方的士兵已被斩杀殆尽,在寡薄月色和红映天际的火光中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
耳畔别院下人救火的奔走声未歇,看着赵修衍将欲离开的身影,赵承翰的脸色愈发难看,“一群废物。”
“继续上!敢有逃兵格杀勿论!”
他一动怒,正在给他包扎剑伤的大夫手上一抖,疼得赵承翰倒吸一口冷气,踹道:“本王手中怎么这么多不中用的人。”
年年从他手中划拨俸禄,到头来还不低赵修衍十几暗卫。
挥手让身边暗卫拦住赵修衍的人,赵承翰目光更为阴翳。
行至如今已然大动干戈。
他只当赵修衍会在去雍州的官道上围追堵截,不曾想他竟然有胆子闯入别院。
撞破不该被他看到的秘辛。
即便凭借赵修衍的身手能离开,他也不会让他这位好皇兄全身而退的。
“拖住他。”
赵承翰咬牙切齿地盯着赵修衍逐渐隐入竹林的身影,不顾伤势地抬手,“拿弓箭来。”
“箭要淬过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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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已经全然乱作一团。
刀剑声、哭喊声和惊叫声掺杂在一起,更显混乱无序。
东苑火势渐小,逐渐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刀戈厮杀收声。
甲胄遍地,血色不消,从竹林小径到前院的一路都是尸身横陈。
飘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阮瑟颇为不适地埋向赵修衍怀中,试图用长留在他身上的迦阑香抵消这股无端的抵触。
“很快就到马车上了,再忍忍。”
一手提剑,一手揽着阮瑟,赵修衍不便再想平时那样轻拍她的后辈,只能将就着低声安抚,“别怕,赵承翰不会追上来的。”
仿若一道令人安心的音讯,阮瑟缓缓放松身子,从赵修衍怀中探头。
睁眼,她和赵修衍已然身处前院。
那股无法消散的血腥味也淡了许多。
阮瑟退出赵修衍的怀抱,双手搭在他臂弯,前后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明澄如雪的眸中满是担忧和关切,“王爷有哪里受伤吗?”
自兵戈相接的第一声响起,她始终被男人稳稳地护在怀中,没有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
裙裳上甚至都没溅上一点血迹。
若是赵修衍因她而受伤,她定会心生内疚惭愧。
此事缘她而起,偏她自幼什么都学过,独独没习过武,刀光剑影中尽显无措。
“本王没事。”赵修衍轻抚着她发顶,“别院不宜久留,马车已经停在府外,我们回京。”
阮瑟点头。
一面朝外走,她一面问道:“王爷怎么知道我在荷郡?”
这里并不是去雍州的必经之路。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一条绕远的偏路。
“今日才追到赵承翰的马车。”
“一路随着他来的。”
赵修衍面不改色地编织着借口,转而垂首看向她侧脸上的划伤,指腹摩挲,却不敢靠近,“伤口还疼吗?”
箭锋凌厉,能够穿破窗棂纸、直直扎入墙面的箭足以让人瞬间毙命。
即便挂在箭尾的是封平平无奇的信笺,落下的伤痕仍不能小觑。
阮瑟脸上伤痕虽然已经止血,但看上去仍旧教人心疼。
险些延伸至唇角。
“还有点疼。”阮瑟很是诚实地点头,“比之前稍微好一点。”
“车上有药膏,等上去后我替你处理。”赵修衍扶着阮瑟踏上步梯,正要再问询两句她的近况时,不等开口,他话锋一转匆惶,“瑟瑟小心!”
一道足以破空的箭矢陡然朝马车处射来,带着凌厉的破风声,催人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