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桩以邻为壑、祸水东引。
抿唇,阮瑟未置一词,面色却已显露几分不豫。
祁绍见状,聊表安抚与宽慰地她肩上轻拍几下,“孤受雍王所托前来,自应论几句公道言。”
“南秦是何境况,三皇子再清楚不过。”
“如果国主仍旧一意孤行,这是先例,但绝无可能是终局。”
南秦与北晋之间不接壤,其中横跨着半个西陈与大胤。
哪怕国力比不得北晋强盛,亦是有所顾忌,可三皇子并不怵祁绍。
闻言,三皇子似笑非笑地扫了阮瑟一眼,“父皇登基多年,南秦上下一派海晏河清,本殿的确再清楚不过。”
“太子今日只是作为见证,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这几年,本殿也没听闻太子好心去劝醒别人。”
南秦不过是在仿效西陈罢了。
一旦成行,与大胤平起平坐不过是三两年的光景。
“太子可不像是为了红颜昏头的人。”
阮瑟直直迎上三皇子的目光,眉眼寡淡、笑意浅薄,“太子高华,的确不会做损己损人的事。”
“太子受邀前来、好心劝谏。三皇子若有不便旁人听的话,我与太子去殿内避讳片刻就是。”
从前她只听崔婉颐说过三皇子风流,不想他心术也不怎么端正。
“太子所言自无错漏。”
侧目,余光睨向将欲起身的阮瑟,赵修衍捻弄着转珠的动作一顿,托住祁绍的话,“因人而异,有些事的确不适合当下去做。”
“及时止损才是上策。”
他难得好心又多言地提醒三皇子几句。
西陈虽是吞并小国,得以扩充疆域与人口,但那些小国本就动荡难安。取乱侮亡之由也勉强能搪塞天下的悠悠之口。
可南秦全然不似如此。
不加缘由地大举兴兵,围攻他国,得到的自然只能是旁人的殊死顽抗。
点到为止,末了这话又绕回边陲一事,赵修衍把那封封存好的信笺推回到三皇子面前,“本王明白国主的意思,但在这之前,是否也该让本王看到南秦的诚意?”
三皇子欲言又止,反复几次后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信笺,“本殿会再与父皇相商。”
“之后再给王爷和太子准确的答复。”
全然与西陈无关的一场小宴,阮瑟却端坐其中,听罢一切交谈。
除却中途为祁绍辩言的那两句话,她再未开过口。
来时尚且带着几分好心情,坐到此刻,她的眸色已然浅淡、凉薄许多,似是周身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听到祁绍和赵修衍微不可闻的一声回应后,阮瑟这才侧首,低低问询着祁绍,“我想去西苑散散心,殿下可否要同去?”
祁绍点头以示应允。
三两句简单的告辞后,阮瑟起身,又与祁绍一道离开月照楼。
其间不曾回身贪看,更不曾与赵修衍有所交谈。
正如他所表露出的那般,只当他们二人是素昧平生、了有交集的陌路人。
而赵修衍依旧不动如松,静坐在矮凳上,不置一词。
回荡在阁楼上的只有瓷制转珠的摩挲声与碰撞声,不高不低,像是在不住地催人心静。
见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三皇子稍稍起身、复又坐回去,“太子殿下倒是闲心正盛,即便来谈论正事,也不忘要讨得公主欢心。”
“早知美人计对太子这么有用,本殿赶赴上京时,阖该带上一位皇妹。”
说不定此时讨得祁绍欢心的就是南秦的公主。
而非那名不正、言不顺的阮瑟。
赵修衍凤目紧阖,心下不断念诵着佛经,半晌后才开口,“祁绍眼光甚高,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他眼。”
如若谁人都能轻而易举地取代阮瑟,他也不会念她三年。
又不知要往后绵延多少岁月。
“这倒也是。”三皇子一噎,惋惜随后又转为幸灾乐祸,“公主貌美,背后又有西陈皇室和虞家撑腰,的确是和亲的最好人选。”
“只是可惜,担着送嫁闺秀的名义。”
还有两三日,西陈使臣便要启程、折返皇都。
届时阮瑟也要一同回到皇都,亲事未订,等待她的还不知会是什么晦暗路途。
即便祁绍有心娶她,往后难免会听到流言蜚语。
不过西陈已有一位公主嫁至大胤,若再有一人嫁给祁绍、成为北晋的太子妃,那南秦岂不是……
三皇子眼眸半眯,不由自主地望向月照楼下。
方才约好要去西苑的两个人早已了无踪影,想来不知寻了哪处偏僻幽静的地方卿卿我我,有伤风雅。
他偏头看向赵修衍,不清不楚地试探道:“此前我有所听闻,西陈公主是王爷曾经的侧妃,后又悔婚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