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静静地站在一旁,观望了四周,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偌大的段王府,就像一张铁网,将人笼罩其中,迷茫又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为何,竟忍不住跟着那人来到了这里,他爽朗的声音至今仍然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姑娘见笑了。”
“王府往日里可不是这般样子。”
耳边传来女人的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人朝自己走来,步履端正,素净的脸上透着一股沉稳的气质。
她朝着丫头轻轻欠了欠身,说:“我是绣房领事玉蓉,受世子吩咐,姑娘请跟我来。”
丫头沉默着点了点头,如同影子一般跟在玉蓉的身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步履间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受世子地照拂,今日你便算是入了王府,从此便要舍弃过往的身份,不必再担忧自己的安危,虽说都是奴籍,但总好过去京都受苦,等在王府里细心服侍个几载,不出大差错,也就能脱了这奴籍,悠闲自在的生活。”
玉蓉一边说道着,一边领着丫头穿过徐徐人群,走进一处别院。
“姑娘,请。”
玉蓉将丫头领进屋内,掩住了房门,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将她安置在浴桶中彻头彻尾地清洗干净,给她身上伤口擦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让玉蓉都感到微微吃惊。
在世子口中,她本是个难以把控的小野兽,可眼前人分明乖巧的像个瓷娃娃。
丫头安安静静,面无表情,不仅如此,经过一番清洗的丫头仿佛变了一个人,换了一身赶紧的着装,梳了发髻,她眉目英挺,漆色的双眸中有一圈琉璃色的环带,白净的脸廓因消瘦而添了几分犀利。
“姑娘受苦了。”
玉蓉轻叹一声,垂着眼看着丫头,平静的眼底泛过阵阵涟漪,她仿佛能透着轻薄的纱料看见她身上的伤疤,如此这般年纪,满身疮痍又孤身一人,她难以想象眼前这个小姑娘的遭遇。
但事实上,她年岁并不算小,只是身体亏空而显得异常的瘦小。
丫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歪着头,看着眼前人莫名流露出的伤感有些不解,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没有开口。
良久……
“他人呢?”丫头忽地一问,抿着唇,手指不自觉地挠了挠头发。
玉蓉一顿,突如其来的问题另她有些诧异。
“那个带我来的人。”丫头又说。
“你问世子么?”
“这是他的名字么?”丫头问,她听到其他人似乎都是这么叫那个漂亮男人的。
“不要妄议世子。”玉蓉却严厉地告诫了一句。
丫头有些不解,很快又听她说: “不过世子正在书房等着,我会带姑娘过去。”
丫头紧接着问:“他这是在等我?”
玉蓉轻轻点头:“是,世子吩咐,打理完毕后,便叫我将你带去书房。”
“姑娘随我来就好。”
“哦。”丫头轻轻应了一声。
那个漂亮男人在等她,她只觉心中沉甸甸的莫名地舒了一口气。
玉蓉走时不忘嘱咐一句:“不过姑娘要切记,世子身份尊贵,可要知分寸,万万不得无礼。”
“嗯……”丫头心不在焉地回应了一声。
申时。
府中依旧人来人往,憧憧扰扰,段玉笙却一人呆在书房乐得清闲,坐在深檀雕刻的木椅上,百无聊赖地赏着墙壁上挂着的字画。
他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随意散落在肩前。
段玉笙拿起一只朱豪,直挺的笔柱显得他的手指格外纤长,抬起手,衣袖款款而落,手停顿在空中,眉目却轻轻一皱,不知在思索什么。
廖廖思绪也随着一阵脚步声烟消云散。
“奴婢玉蓉见过世子,世子安!”玉蓉立于门口朝着段玉笙伏地叩首,头带着的玉莲步摇却没有丝毫地摇晃,目光冷峻地瞥着地面。
丫头站在一侧,一动不动,目光迎上段玉笙脸庞那一刻才露出几分喜色。
“你先下去吧!”段玉笙摆摆手,从进来那一刻起,眼神就落在丫头身上,他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看着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是,玉蓉告退。”玉蓉再拜,神色依旧淡漠,欠着身子缓缓离去。
丫头一声不吭,将就看着,段玉笙也没再开口,只是目光漂移在她身上端详许久,将她上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丫头自身带有一股独特的张力异于常见的样貌,独特的眼眸,她似乎具备着正统北牧人才具备的特征。
不过可惜,那仅仅是野蛮的代表。
“长得也不算差。”段玉笙一手撑着头,忽地勾起唇微微一笑,然而他的笑容在下一刻戛然而止。
丫头突然猛地往前靠近了几步,斜着身子,双手往他身上一靠,仰着头睁大眼睛看着他,距离之近,险些贴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