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江离当然已经睡着了,虽然当下年轻人都少不了熬夜乃至通宵,但她的作息却一向规律,因此被叫醒时还有些懵。
没有人喜欢在熟睡时被叫醒,但段江离并没有什么起床气,她情绪一向稳定,听到由秦萍转述的离谱要求也只是抬了抬眼,便直接跟着秦萍下了楼。
丝绸质地的银色睡裙勾勒着她美好惑人的身段,脸色红润健康,稍加休息,段江离身上就几乎找不出生病的痕迹了,跟初静对比强烈。
初静支颐着下巴看她,懒洋洋的捏着羹匙在碗里打转。
山药枸杞熬制而成的药粥味道咸淡适中,远称不上难吃,对初静来说却跟喝白开水没什么差别。
早上的时候她就发现她暂时失去了味觉,大概是感冒导致的,也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
初静也不在意,反正于她而言,吃什么其实都差不多。
“过来。”她冲段江离招了招手。
段江离坐到她身边,仰着漂亮的脸蛋,眼里的光暖意十足:“阿静是想有人陪你一起吃饭吗?”
在段江离的印象里,好像很多人都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觉得孤孤单单的,江女士如此,段娇如此,很多私生子女小时候也是如此。
她却一直都只觉得奇怪,一个人吃饭有什么不好的呢?
初静摇头,眉波婉转,她忧愁地叹了口气:“不想自己吃,你喂我吧。”
段江离奇怪的跟上了她的脑电波,懒得动手,但是又觉得让秦萍喂自己有些奇怪,因而就把她给找来了。
然而难道她来喂就不奇怪了吗?
段江离印象里最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似乎也没有这样的行为,就只是不分场合的接吻、相拥而已。
初静可不管她的想法,她挤了过去靠在段江离身上,很温暖的体温,以至于初静靠过去时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唇边的笑意深了些,“不可以吗?”
段江离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觉得奇怪,初静竟然也会有这种想让别人“帮助”自己的想法。
她端着温度刚刚好的白瓷碗,从里头舀出半勺粥来。
初静倦怠地垂着眼,她其实连嘴都不太想张,但是胃已经有些痉挛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警告她。
每次身体出现问题,不可避免的就是情绪上的起伏,每当这种时候,初静就会想要找个故人玩一玩。
但是有人在捡垃圾,有人在通下水道挑粪,她并不想见到他们。
初静讨厌回忆过去,太残忍了。
可那些不愿意被回忆的过去,又确实给她带来了很多影响,她已经将一些事视为习以为常了,毕竟对一个拿着筷子都会手抖的人来说,也只能靠别人喂了。
仇恨吞噬着灵魂,理智岌岌可危。
她出现在人间,好像注定就是来受苦的。
她伸手将稠密的发丝拢在脑后,白玉般的面容宛如雕刻而成的雕塑,胸口的领子微低,圣洁,又有点莫名的色气。
段江离垂了垂眼,盯着手里的白瓷碗,眼底划过莫测的情绪。
她究竟想做什么呢?
好像并不想做什么,就是一时兴起;又好像已经在做什么了,她在主动让自己侵入她的生活。
仿佛在主动一点,就能接管她的私生活。
喂了不到半碗,初静便不再张嘴,呼吸声清浅,像睡着了。
段江离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犹豫了一下,她问:“是不合胃口吗?”
没有回答。
像是真的睡着了。
段江离微皱起眉,她将白瓷碗放到餐桌上,试图将初静抱起来。
意外的轻松,跟没有睡着一样。
在段江离印象中,喝醉、睡着的人似乎都会比平常抱起她们要重上很多,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初静却很轻。
对一个大高个来说,这个体重无疑不太正常。
可要说初静身体很不好,似乎也不对,明明她甚至能抱起自己,要知道,段江离自己也有一百三十多斤,初静能抱起她而不费力,怎么看也不像是身体问题很大的样子。
毕竟身体有问题的人往往才会更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反而是那些没有问题的人,会毫不在意的折腾自己,直到真出现了问题才会后悔。
没有多想,段江离走进一边的智能电梯,短暂的失重感后,便到了三楼。
刚出电梯,便看到早已等在一旁的秦萍和……医生?
穿着常服的年轻人,身上莫名有一种医者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