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列整齐的药品大多都处于未拆封状态,段江离仔细搜寻了一下,从清洗标签的玻璃柜中拿出生理盐水,消毒那列拿出碘伏,上方是贴着止血标签的柜子,有创口贴、无菌敷贴、药片、药粉和瓶装的液体喷雾和药膏。
仔细看了看说明书,段江离拿出了一瓶写着见效快的喷雾,又从另一边拿起棉签纱布放进盘子里。
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段江离才掀开厚重的双层窗帘。
墙上的射灯让阳台光线并不暗淡,段江离按亮一旁的墙灯,注意到摇椅后面放着的雨伞,从里头拿出一把打开。
这些为了遮挡阳光的伞都很大,足以庇护两三个人躲雨,一旁就有安装的位置,段江离踌躇了一下,才走过去将伞安装起来。
或许是她身上有着跟初静一样的气味,大猫虽然警惕,却没有其它举动,段江离将盘子端了过来,拧开一瓶生理盐水,握住初静的脚踝。
她的脚腕真的很细,没有多少肉感,仿佛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裹着,脚比同身高的女性要小上一两码,苍白的肤色像是易碎的、剔透的瓷器,让人只感轻轻地、温柔的握在掌心。
比平常还要低的体温让人觉得她仿佛下一秒就会失温,她实在是一个很任性的人,竟然回来这么久了都没有去换过衣服。
段江离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过来的话,初静会就这样躺在外面,直到第二天被秦管家发现才会去处理这些。
之前段江离还认为初静只是独独对自己发疯,毕竟她在面对其他人时可没有一点情绪不稳定的样子,现在段江离发现了,初静真不是在针对自己,她就是在平等的发疯。
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生理盐水冲刷着初静边缘泛白的伤口,因为大雨的缘故,她腿上并没有什么脏污,被石子划破的脚底也没什么需要镊子才能取出的沙砾,用酒精棉轻轻一擦就干净了。
段江离觉得初静像是一个没有痛觉的人偶,酒精划过伤口理应带来刺痛,可她清晰的感觉到掌心的肢体没有一丝颤抖。
对方是真的感觉不到这些。
她用棉签蘸着碘伏涂抹着初静脚上被划破的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口都并不算深,除了少数几道伤口以外都是一天以内就能结痂的皮外伤,但出现在初静身上却好像格外严重,现在都还时不时沁着血珠。
艳红的色泽出现在她白瓷般的肌肤上格外明显,等段江离涂抹完,初静的整个小腿都已经不能看了,她用止血喷雾绕着初静的小腿喷了一圈,放在一旁清理另一条腿,等回头去看时,那条腿果然不再出血了。
段江离松了一口气,用纱布将初静的小腿包裹上,避免伤口接触的偶尔被风刮进来的雨水导致感染,禁不住问:“阿静都不觉得痛吗?”
她见过不少喜欢往别人身上施加痛苦的二代们,但如果这些遭遇都出现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绝对会表现得比施-虐的对象更加不堪。
可初静没有,她没有别人受不了的认知,毕竟她自己都受得了,怎么别人就受不了了呢?
初静一直没有阻止段江离的行为,但也看不出多配合,就是不想再挪窝而已,闻言淡淡道:“我有痛觉缺失症。”
其实并没有,因为白化病的原因,她的皮肤向来敏感,所以被触碰一下她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不适,但或许是心理因素,渐渐地身体的痛感就不那么明显了。
段江离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柔软的纱布与初静皮肤的手感差很多,她垂下鸦羽般的长睫,遮住眼底的深沉。
或许每个人心里天生都住着一个掌控者,初静这种任她摆布的状态,仿佛在不断引诱着心底的贪婪,甚至忍不住想,如果她不良于行就好了,这样她的一切都需要你去打理,衣食住行都无法离开你。
多美妙?
段江离漫不经心地将初静的脚搁在大猫的虎皮大衣身上,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可怕。
总有人觉得,一个人会变坏是因为家庭、交际、社会的影响共同造成的,但其实人性本来就是恶的,所以才需要法律、道德去约束人的行为,然则就算如此,也阻挡不了人心里不时冒出的恶念。
段江离将这视为很正常的心理活动,区别只是在于有些人有条件将一切付诸行动,而大部分人都没有那个条件和能力,所以只敢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