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一言一语,却无人能猜到, 这所谓的谗言, 其实是真的。
-
周安随同裴淮之回了宫,裴淮之一回去就大发雷霆, 将案上所有花瓶都摔的粉碎, 周安吓得跪下:“皇上息怒。”
裴淮之却愈发气愤,他看着桌案上堆的很高的奏折, 一气之下, 拂袖将奏折都挥到了地上, 他喘着粗气, 回想着之前的一幕幕, 所以, 承恩寺和长乐王府的背影,并不是他眼花,而的确是沈霜鹤。
沈霜鹤并没有死,当初的大火,她不知道如何逃出了宫,但是逃出后,她却没有来回宫,而是去了西陵,并且和裴昭苟且,这个贱人,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皇后!是他裴淮之的妻子!但是她却和自己的弟弟勾搭成奸,而且还两人联合欺瞒了他,让他金口赐婚,有苦都难言。
裴淮之想到被裴昭戏耍,更想到昨夜撞见的裴昭与沈霜鹤那一桩好事,他更是满腔愤怒,索性抽出剑,将桌案砍的七零八落,就如同砍在裴昭身上一般。
大殿已是一片狼藉,周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裴淮之道:“周安,几更天了?”
“四……四更……”
“很好。”裴淮之冷笑:“再过两个时辰,洞房花烛夜也该过完了,朕到时候唤长乐王夫妇过来,也不至于被人说是打扰了他们良辰了。”
裴淮之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周安抖索问道:“皇上,那奴才五更天便去传长乐王夫妇入宫面圣。”
裴淮之不置可否,周安又道:“皇上,还有两个时辰,皇上是否先行休息片刻,免得熬坏了身子。”
“朕不休息!”裴淮之冷笑:“朕就站在这里,等着他们俩!朕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
裴淮之雷霆震怒,但是长乐王府中,裴昭却是满心欢喜,他牵着沈霜鹤的手,走到喜房时,还觉的跟做梦一样,直到关了房门,他用玉如意挑起沈霜鹤的红盖头时,看到她低垂的脸和长长的睫毛时,才有了成亲的实感。
他刚想仔细端详时,沈霜鹤却自己拉下了红盖头,她忧心忡忡,一句“昭儿”还没喊出口,自己忽觉的不太妥,叫殿下又觉的生分,于是犹豫起来,裴昭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于是道:“既然成了亲,人前人后,我也不能唤你沈姐姐了,既然你改名为贺霜了,那以后,我便你唤你霜娘了。”
沈霜鹤一阵恍惚,她自幼丧母,父亲又严厉,这般亲密的称呼,还从未有人唤过她,等嫁给了裴淮之,他更是初始称呼她“太子妃”,等他做了皇帝,她又成了他口中的“皇后”,回想夫妻七载,他竟一次都没叫过她的名字,沈霜鹤回过神后,对裴昭道:“以后,我便唤你岁安吧。”
两人均是顿了顿,对新称呼还有些不习惯,还是裴昭先开了口,他抓了把桌上放着的红枣莲子,自己先吃了个莲子,然后递了个红枣给沈霜鹤:“霜娘,你也饿了,先吃点吧。”
沈霜鹤叹道:“你还有心情吃东西。”
“怎么了?”
沈霜鹤满面愁容:“你也看到了,今夜皇上的表情,只怕明日一早,他就会传召我们。”
“传召就传召吧,我不怕。”
“但我怕。”沈霜鹤蹙眉:“岁安,你说,如果我们告诉他,我只是一个和沈皇后长得相像的女子,你觉的,他会不会相信?”
不等裴昭回答,沈霜鹤就自己答道:“不,他肯定不会相信的,我和他夫妻七载,彼此都十分熟悉,而且他并不是愚笨之人,相反,很是聪明,所以根本就瞒骗不过去的。”
裴昭莞尔:“既然你已知晓答案,又何必问我呢?”
沈霜鹤道:“是啊,我又何必问你呢,大概是我还留了一丝希望吧,他是天下之主,贸然杀了你我二人,难堵天下悠悠众口,难道他要为了一个四年前就和他和离的女子,毁了自己明君的声名么?”
“所以我们如今忧心,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霜鹤笑了笑:“这回,倒是你通透了。”
裴昭扬起嘴角,他从桌上端过合窇酒:“想通了,那就来喝交杯酒吧。”
沈霜鹤不解:“你不是说,这是假成亲吗?既然是假成亲,为什么要喝交杯酒?”
裴昭语塞,但脑子转了转,马上又想到了借口:“虽是假成亲,也要做的让人看不出破绽,不然,明日被人看到这两杯合窇酒还没被人饮过,岂不是生疑?”
沈霜鹤隐隐觉的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这时裴昭一杯合窇酒已经塞到她手上,她只能迷迷糊糊跟着裴昭,手臂相勾,彼此饮下了这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