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死网破?”赵奉安没有任何血色的薄唇轻启,一字一字重复。
锦寒眼眶泛红,说道:“您开始用两国交战威胁公主,公主为了阻止您,被迫留下来,还说服太子让赵国独立,您的条件都答应您了,本以为您可以就此收手,却没想您竟然出尔反尔!”
“放肆!”温铮在旁喝道,“你怎么敢这样说王上?”
“事实就是如此,为什么不能说?”锦寒想起公主昨夜伤心的样子,哽咽控诉道:“您一面强迫公主留下,一面却又派周家的人去和林余勾结,说服林余攻打盛阳。公主说您真是一手好谋算,不用赵国一兵一卒,让大宋的兵马自相残杀……”
“公主自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整日不吃不喝,昨夜更是整整一夜未眠。今早她让我转告您,她不会再见您,如果您再逼迫她,无非一死。”锦寒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得厉害。
赵奉安脸色本就没有血色,闻言顿时灰白一片。
无非一死!
上一世宋宛儿在他面前决绝跳下城墙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脑海,赵奉安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血顿时呕了上来。
他握紧双拳,薄唇紧紧闭着,面上未露分毫,将那口血生生咽了回去。
这时,温铮开口着急分辨道:“压根不是这样的!”
锦寒却愤慨说道:“你们当然会有你们的说辞,公主再不会信你!”
赵奉安此刻面色衰败,声音亦十分低落,“她……是这样想的?”
见赵奉安形容灰败,锦寒以为他心虚,更加谴责:“公主被你骗了那么久,那么多次,又该如何再信你呢?”
赵奉安张了张口,他想辩解,却发现他们之间误会那样深,此刻他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相信,他从未骗过她?
这时,锦寒却又开口说道:“公主说,她要回盛阳……”
“不可能。”赵奉安声音沙哑,却十分坚定,“盛阳如今十分危险,我不可能让她回去。”
锦寒仍要分辨:“可是……”
“没有可是!”赵奉安不容分辨,打断了锦寒,语气冷硬又带着些许自嘲:“反正在她心里,我已经十恶不赦,不在乎再多这一件事。你回去转告宛儿,只要盛阳还处在险境,我就不可能放她回去。其他的,等我晚些回来,当面向她解释。”
赵奉安转身环视一圈,沉声开口吩咐值守的侍卫:“我不在这段时间,将永宁宫给我看守严实。如果我回来发现公主不在这里,或者出了任何纰漏,你们每个人脑袋就都别要了。”
言毕,赵奉安目光沉沉投向紧闭的殿门,片刻后,未再发一言,转身离开。
温铮连忙跟上,低声问道:“王上,您本来已经要出兵,为何不向公主解释?”
赵奉安眉眼间布满疲惫和自嘲。
他和她之间误会太深,他说什么,她又怎么能信?
既然如此,他便用他的行动来证明。
等他回来,宛儿就会明白他的用心。
靠着这一丝念头撑着,赵奉安握紧双拳,深吸了一口气,对温铮说道:“去将我的盔甲拿出来,你随我即刻出发去兵营。”
见赵奉安决绝模样,温铮知道他心中主意已定,他叹了口气,恭声回答:“是。”
半个时辰后,赵奉安一身银色铠甲,和温铮二人从王宫北门出发,一路向康和城北大营疾驰而去。
周云忠早已等在那里。
原来赵奉安昨夜将赵国相关主事之人均召入宫中,通宵商议的便是如何应对此次林军造反宋帝一事。
此事是宋国内政,本来赵国无需插手。
可赵国的周子初投奔了林军,怂恿林余出兵造反,这件事赵国便无法独善其身。
如果宋帝获胜,倘若他追究下来,因着周子初的原因,赵国很难撇清嫌疑。
可如果林军获胜,林余好攻喜战,加上周子初的性格,他们必定会转向赵国,向赵奉安报复,并借机侵占赵国。
而如今赵国已经独立,和宋国关系逐渐稳定,此时维持现有格局是最好的选择。
几方思量下来,大家都认为赵国出兵干预,将林军造反之举扼杀在初期是最有利于赵国的行动方案。
其实赵奉安还有些许私心,上一世周子初带兵屠了整个盛阳城,这件事是宋宛儿的心结,亦是他的。
此生,他必然要全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已经决策出兵,可要如何出兵,赵奉安却有自己想法。
他不主张大规模出动赵国军队。
一方面劳民伤财,赵国刚刚独立,一切百废待兴,经不起这样劳民伤财的战争。
另一方面,赵奉安虽然之前一直借此要挟宋宛儿,可他又怎么愿意让百姓陷入战争疾苦?每个赵国兵士都是爹娘生父母养,他不愿见任何一个兵士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