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童是怎么自缢的?”
归寒转头一步步的走到被绑着的狐婆跟前,停下。
至少还有一个能问出话来的。
女人嘴里呜呜的发声。
他稍微松了点绑着女人嘴的绳子,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这张平静泛白的面容愈发显得冷凝起来。
冷凝得恐怖。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背过手去,将深插进他背后的那只斧子拔了下来。
这下一看,好像更恐怖了。
狐婆眼眸闪烁,便见归寒稍侧了身,面色平静的将那只斧头放下,他背后的伤口其实有血,但是那些血迹好像只在表层凝了一层,就仿佛他身体内是一个空间,而他们所处的这个环境,是另一个空间。
“翠……翠童,”女人终于开口道,“凡是狐娘,基本都是我老婆子一手带大的,翠丫头,是被我亲手吊死的。”
归寒皱眉,“……你们嫁狐娘的祭祀,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年一次的嫁狐娘,在这个村子里可以算是极神圣的象征,而狐婆不惜用杀死狐娘这样激进的做法来让这场祭祀再举行一次,那她大部分,可能是发现了这场持续数十年的祭祀中隐藏的巨大秘密。
这个秘密的巨大程度,让她宁愿冒着杀人被发现的风险急于去认证。
狐婆僵了一瞬,旋即放松下来。
“老村长那狗东西,在用狐娘借寿,”她嘴里咯咯的笑起来,“借寿,咯咯,这老东西啊,活不长啦……”
“咯咯咯,咯咯咯——”
她好像疯了一样的笑起来。
“我们……我们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这儿啦,你们这些外乡人,也不会例外……咯咯……”
突然,这女人眼睛又圆圆的瞪大起来,归寒猛一回头,一张狐面幽幽的差点贴上他的脸。
“念凤,念凤……”
胡念凤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狐狸一样的竖瞳,她痴痴的念,“婆婆,什么时候嫁狐娘啊?”
“明日。”归寒回她。
“……明日,明日,”她又缓缓的别过脸,她眼睛大约看不见,摸索着站起来,嘴里呓语不断念叨着六个字,“要嫁狐娘了啊~要嫁~”
“要嫁……狐娘了啊……”
第23章 (三更)
“怎么回事?”归寒的手狠狠抵在狐婆颈上。
“咯咯咯……念凤真正变成狐娘啦,”狐婆好像疯了一样笑起来,“咯咯……这才是雾溪真正接纳的狐娘……这才是——”
她最后这个字卡了半截,狐娘只站起来呓语了一会儿又“咚”的倒了下去,归寒的神色极冷,仿似有些不耐烦,手成刃贴紧了女人大动脉处的松弛皮肤,“不知道,老人家你怕不怕死?!”
狐婆的神色猛然一紧。
……她怕死,还有,这女人并没有疯掉,归寒一瞬突然捕捉到。
差点还真被骗了。
这样就好办多了,他突然掐住女人脖子,又阴狠的松手,做足了喜怒无常的劲,道,“借寿,还有狐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屋内的环境阴冷逼仄。
“小孩子家家,不学好。”他身后不远处冷不丁响起一道清润的揶揄声,兴尧是从后窗子翻进来的,跳下来时拍了拍衣裤,直起身一抬眼,却直瞧见归寒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
“这是怎么了?”他不自觉蹙眉。
“被划了一道,不碍事,”归寒回头看了一眼他,“你怎么过来了?”
“不过来?等着给某位收尸啊?”兴尧眸子闪了几下,走近归寒,旋即轻笑一声,“忘了,确实不碍事啊……哎,你这跟哪个学的表演,台词不过关啊。”
“你来得太不是时候。”被这厮搅黄了事,归寒觑着兴尧拧眉。
“看我的。”兴尧却蹲下,悄声耳语。
看起来……像一只开满屏嘚瑟的花孔雀。
总之,欠揍的可以。
他将归寒脚底下那个刚刚晕死过去的姑娘扳正了身,瞧见胡念凤的脸时,啧了一声,“和谢付生脸上的东西一样?”他道。
“不一样。”归寒害怕狐婆又疯叫起来,堵住了她的嘴,转头对兴尧道,“谢付生是从骨头中生出毛发,而狐娘,是方才狐婆将狐面带上去粘在脸上了。”
虽有不同,但都和赤狐有关。
兴尧略一思索,以血为媒在狐娘那张狐面上画了一个图案,单手成掌下按,随后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
“老村长在用狐娘借寿。”归寒道。
“和我猜到的差不多,”兴尧掰开胡念凤的嘴将黄符塞进去,又低念了一句什么,才道,“狐娘不能有差错,我们了解的情况太少了,还有,”他顿了一下,“……明日嫁狐娘要照常进行。”
归寒下意识的去瞧了一眼旁边被绑着直流口水的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