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不太能理解,现在的小孩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热衷,看别人亲……能产生什么快感吗?
简纾懊恼地站在背靠墙面的阮世礼身前。
他们左侧大约四米的位置便是准备室的门,少年们交谈走路的声音清晰地在简纾耳边回响。
然而,他却没有更多的勇气再把阮世礼拉到更隐蔽的角落,愈发加速的心跳让简纾觉得很奇怪,从在观众席上看到他假唱的那刻起他的脑子就开始想象。
那张平时不太动,但是一张嘴就能让他气死的唇是像表面上看去般坚硬锋利,还是每个清晨刚醒来没有防备时一样柔软?
自己亲他,他会有什么反应?会逃?会恶心地看着他?
简纾甚至开始思考阮世礼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他想象不出来。
“嗯?”
慵懒的鼻音像是教堂楼顶按时响起的钟,提醒简纾该出发了。
简纾看向阮世礼,平时总是要抬头才能平时的眼此时就在他眼前,正正好。或许是因为阮世礼靠在墙上,或许是因为简纾最近生活水平有了质的提升,长高了。
总之,没有了以往的身高差,他更接近那张就在眼前的红唇了。
平时除了自己主动靠近,总是在简纾靠近时要躲的人,此时却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他。
没有任何防备,花园里最美丽最特殊最稀有的,总是被主人用玻璃罩子保护起来的花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展现在他的眼前。
仿佛,无论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简纾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很不对劲,他没有将眼前十六岁的男生当成少年时期的首相,他尊敬的,向往的,琢磨不透的人。
而是一个他刚刚认识了只有两个多月的舍友,成绩差,脾气怪,癖好奇怪的少年,一个同样叫做“阮世礼”但和首相没有一点关系,总能让他糟心又惊叹的少年。
如果这是少年首相,或许一个吻并没有什么。
但,他是阮世礼,这个吻又意味着什么呢?
简纾向前倾倒,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按住了阮世礼的手臂,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些许急促的鼻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甚至能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时,简纾闭上了眼。
他就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人,他不愿意看到他眼神里的厌恶躲避。
唇颤抖着微启。
“哄——”
爆裂般的巨响在头顶炸裂开,脚下坚实的地面忽然变得和橡皮泥一样柔软,世界扭曲地旋转开。
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地上,一瞬间消灭了土地上所有蝼蚁般的生命。
在简纾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阮世礼沙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欠我一个吻。”
随即,他被用力地摁到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裹住他的头。
世界忽然关了灯。
*
前索尔39年,11月29日,索尔公学遭到炮击。
简纾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天空了。
那天他醒来后便躺在地下的防空洞里,身边是许多和他一样失去意识还在昏迷的同学,或是刚醒来一脸迷茫恐惧的男生们。
防空洞外还有陆陆续续被送进来的学生,老师以及来参加合唱演出的观众。
身着西装礼裙上流社会的人们,此时早就没了往日的淡定高傲。
和无数的普通平民一样,他们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不堪,白嫩干净的脸和手沾满了灰土,佝偻着背抱着脑袋缩在角落。
战争就是这样的东西,能一瞬间消灭所有的阶级,差别。
然而,简纾并没有在这里找到阮世礼,甚至和他们几乎就在一个地方的老斯特也不见踪迹。
防空洞门口指挥的安保人员禁止已经在洞内的人员外出,所幸,防空洞里什么都有,男女分开的卫生间,储存在墙壁安全柜里的被褥和防寒衣物,油灯,水,干粮……即使被困在里面一个月也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简纾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阮世礼去哪了?他有没有受伤?
“简老师,你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啦,没事的。”
合唱队里的一个男生安慰简纾。
“哎,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吓到了,都多少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几百年了吧?我连一把真枪都没见过,更别说炸弹了。”
坐在边上的男生见终于有人愿意说话,急忙开口。
“放心啦,我们国家这么强大肯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脑子的敢打我们,之后肯定要他们好看!”
“说的也是,我们有最强大的海军,空军,陆军,没什么好怕的。”
“到时候可以,我想要去参军保卫国家!”
“就你这小身板还参军?我看你枪都抗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