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
一个晚上没睡好的阮世礼此刻周遭气压极低。
“我有正事。”
简纾拦住就要出门的阮世礼,窗外深蓝色的天已经有点朦朦发亮。
糟了!
这小孩一脸慌张的睡颜太稀奇,他一下子看入了迷,没注意时间,要是天亮就走不了了。
“我要出校去找老斯特,没你的车不可能,音乐节领导者的事还是你害的我,你得负责。”
简纾伸手就抱住阮世礼的右胳膊,一副你不借我就别想走的无赖表情。
他一个三十二岁的大人做出这样的行为,真的丢死人了啊,丢人!
突然被简纾抱住,阮世礼浑身一僵,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比刚刚梦中那个恶心的男人更近,然而,他却没有一点排斥的感觉。
“你别在这时候发呆啊!醒醒!”简纾压低音量,生怕引来鲍里斯先生的注意,“反正你都是要去沙滩边的,正好顺路啊。”
“车给你开走了,我怎么办?走回来?”
“那……”简纾没想到这点,“你就当早晨锻炼了,多锻炼锻炼也好,再说你这身体一看也不怎么样,隔三岔五要生病,对了,你爸喊你把送来那些补品都吃了。”
“不要,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快说。”
“你带我一起去,我就把车借给你。”
“什么?不行!”
简纾皱眉,抱着阮世礼的手都松开了一些。
“你这个成绩再缺课天王老子都救不起来,还有,你平时分还要不要了?就靠平时分救救你了!”
索尔公学的期末考成绩不仅算最后的考试成绩也会酌情考虑平时分。
“那你为什么能逃课?”
“我?我期末考最少能考九十分!你考个两位数都悬,你跟我比?”
阮世礼:“……”
默默地将胳膊抽出,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啧!还来脾气了!都是惯的!
走廊尽头从窗外洒进的光越来越强。
简纾啧了下嘴,深呼一口气,小步跑追上已经走到楼梯边的阮世礼。
“我带你去!但,在路上你给我把拉丁语第五章 的课文背了,还有,晚上回来我给你补个课,不对,晚上你还得练歌,我真是欠你的了,我天……”
听着耳边一刻不停的碎碎念,阮世礼不自觉地松开了紧皱的双眉。
*
“刚刚吓死我了,戴克将军就这样从我们车边走过去,以后我绝对不要再干这种事了。”
简纾心有余悸地把手按在胸前。
看到戴克将军,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惩罚。他们今天又没去监督室报到……再这样下去,到毕业都补不全没去的日子。
“昨晚应下领导者的工作怎么不怕?”
阮世礼挑眉,左手轻搭在方向盘上,右手随意地放在西裤上。
“这不一样好不好。你给我好好开车,我怕,手手手,放回去。”
“不要。”
简纾:你刚刚明明都想把手抬起来了,就是听到我这句话又放了回来,十六岁的小孩都这么幼稚吗?
经历过早上的事,简纾理智地把抱怨放在心里。
市中心医院,私人病房。
“伯雷先生您好,您的朋友找您,方便吗?”
护士轻轻地敲门,微微打开房门道。
“朋友?”
“嗯,叫做简纾和阮世礼。”
正靠着病床上看曲谱的老斯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剧烈的动作引来腹部中弹处的疼痛,他压下口腔里的血腥味,“让他们进来吧。”
一进私人病房,简纾便被震惊到了。
老斯特这是要把宿舍搬过来吧?
距离他出事到现在不过两天,床头柜上已经堆满了教科书和各种曲谱;病床上到处散着写满音符的稿纸;床边的地上则是一个又一个被揉皱的纸团,数量之多甚至覆盖了原本浅蓝色的地砖。
简纾忽然有种看到了自己的感觉。
以前他因为身边这货心力焦脆也进过不少次医院,不过,就算是躺在病床上,他也逃不开这人,孽缘啊,孽缘啊。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阮世礼被简纾突如其来怨妇般的眼神看得发毛,几大步远离他,独自坐到床对面的沙发上。
简纾默默移回视线,他要是确定了这货就是又爱又恨的首相大人,那场面才恐怖呢。
“咳,是音乐节比赛的事吧。”
将两人的互动都收入眼底的老斯特有些苦涩地道。
看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不过,成人之美一向不是他做人的风格,有竞争反倒更有意思。
简纾收回发散的情绪,“是。”
“他们是不是让你接替我了?”
老斯特示意简纾坐到床边唯一一张没有堆东西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