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来了,宁安一个眼神都未给他,倒是他的兄长,将双手从牢房里伸出来抓他,眼中是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的怨恨。
“你倒也不必恨我至此,就算我不曾废了你,到了如今,你也依旧会成为弃子。”宁嘉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个人,在他的眼中只有两种人,一个是可利用的,一个是无用之人。”
虽说这其中也有远近亲疏之分,可他对亲近之人的关怀也就那样了。
“父亲,我猜,你还是想知道自己那个身体健全的小儿子如今在哪儿吧?”
看到宁安抬头,宁嘉笑了,果然,这人依旧是如此矛盾。
明明就对父子亲情弃如敝履,却又看中血脉延续。
“他被我埋在府中后院,让他知晓自己究竟是谁家的子孙后代,不知父亲可满意?”无视了宁安眼中的愤怒,宁嘉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事要告知父亲一声。”
他拉过杵在一旁看戏的吴炳,“不知父亲可认识他?不认识也没关系,他是我看上的夫婿,明年完婚。”
”你敢!”
见宁安终于暴怒而起,宁嘉却笑得更加愉悦,“我有何不敢?我甚至还能跟着他姓,从此以后便叫吴嘉。”
看宁安无能狂怒,宁嘉甚至产生了报复的快感,“我知道你在外头还留了一手,甚至还在皇宫和昌阳侯府四处下毒,但是你看……”
他摊开手,“你身上藏的所有毒物,都被他们搜刮干净,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听到这话,宁安的眼中似乎闪过什么,宁嘉没有看清,但吴炳却看清了,那是得意。
他拉住宁嘉,瞪着宁安半晌,缓道,“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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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孙家与大哥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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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意的,是那些层出不穷的下毒手段,和五花八门的剧毒效果吧。”
“闻瑾,你来了。”
“嗯”秋闻瑾看了一眼宁嘉,没在他脸上看到诸如仇恨或是伤心纠结等负面情绪,便有些高兴。
他看向宁安,将李宵听告知于他的所有结果,全部转述给宁安听。
看到这人眼中隐藏的并不完美的得意尽去后,秋闻瑾冷笑了一声,“家父曾说过,你的实力跟他约在伯仲之间。”
“可你年轻时,为了皇位,不惜派人害身怀六甲的皇后娘娘,被皇上亲自动手差些阉了,于是你吓破了胆,从此以后便只敢当个鼠辈。”
只敢躲在人后谋划,让人为他卖命。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此人都是藏头露尾的鼠辈,哪怕武功再高,也比不过任何人。
秋闻瑾盯着宁安,想到从越梧晟口中得知的陈年往事,忍不住轻笑,“从前本公子还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为人父亲的,如此苛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如今我想明白了。”
宁嘉拍拍秋闻瑾的肩,将人拉到后头,面向宁安,“我也知道,从西疆回来的路上,我就知道了。”
这就是他的父亲,让人替他卖命的同时,却不敢予人信任。
“你一直怀疑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所以你一直视我为无物,让我在景安伯府过的还不如一个下人。”
可,发现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儿子后,哪怕只有八岁,这人也不敢接近,不敢改变态度。
究其原因,也逃不过一个“怕”字。
当初宁安流落民间时,才有六岁,可六岁的年纪已经能记得自己的血脉亲人究竟是谁。
他记得亲人在哪儿,记得都有谁害了他,但毕竟是个小童,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家,就只能任人宰割。
那时,仇恨的种子,便已经在他的心底种下了。
哪怕先帝下令处死了所有参与此事之人,但此事终究还是让他与皇位无缘,这也是宁安不惜想尽一切法子毁了益朝的主因。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他的心目中,宁嘉被他苛待那么多年,焉能知晓他的心目中是不是也对他这个当父亲的心怀怨恨?
他怕宁嘉怨恨他,怕宁嘉有朝一日背叛他,让他一败涂地。
“父亲,”宁嘉轻叹,“一直到十岁,我都期盼你对我有对待兄长的两分……”可惜,就连这两分都是奢望。
如今多说无益,宁嘉也打消了再跟他俩套话的念头,话锋一转,像是恨不得直接气死他父兄似的,抛下一句话:
“暗桩的名单是我给的,兄长的身体也是我让人废的。”
平平淡淡的话语,只瞬间就让故作平静的宁安脸色大变扑了过来,从监牢之中伸出手,恨意滔天,“你果然心怀怨恨,当初怀疑你是野种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
“外面还有你的人,你现在也能试着让人杀了我。”宁嘉很平静,看着被杀意染红眼睛的宁安,甚至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