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在都城之中接种过疫苗的,且从小便一同长大,吃穿用度也都一致,到了昀州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按理说疫病不会挑人,但金六染上疫病,金三却无事。
且染上疫病后,金六的症状似乎也比其余人等更为轻微。
想起李宵听说过的疫苗之事,越梧晟眼睛亮了亮,疫苗或不可完全避开疫病,却可降低疫病之害。
如此,他便不必担心闻瑾意外染上疫病了。
医馆之中除了金六和金三之外,还有最早出现症状的爷孙俩。
见他视线落处,老大夫下意识解释道,“此二人便是城中最早出现热症的病人。”
对于疫病,无人不会恐慌。
因此,对于最早出现热症的爷孙俩,原先关系尚可的左邻右舍便对他们横眉竖眼。
尤其家人已经染上疫病的,更是不顾面子之情,谩骂之余,还差些动手。
先前不知源头,如今知晓是小小跳蚤带来疫病,几名大夫便有些无奈。
凡是农户之家,都免不了会遇上这样的小东西。
若非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谁又知晓这小小的跳蚤,还能隔着如此遥远的路途,将疫病带入昀州呢?
人人都懂之理,可遇上人命关天,便免不了会因惶恐而面目全非。
爷孙俩一个老一个弱,生了疫病也就罢了,还被以往关系尚可的左邻右舍埋怨指责。
医者仁心,早就知晓他们这些当大夫的无论如何都难以脱身,在确认爷孙俩染上疫病后,眼见两人处境艰难,索性将人留在医馆医治。
从染上病初开到现下也就两三日,已经有病入膏肓之相,让医馆里的大夫们颇有些束手无策。
从包袱之中将鬼使神差带来的一应抗生素掏了出来,照着包装上所言,倒出两粒,要了一杯温水,让人喂给爷孙俩吃下。
想到了什么似的,他又将剩下的药盒子连同其他尚未开封的药盒子给了大夫,“此药在疫病初期有奇效,上面写有药材之名,但用量未知,还请几位一起参详一二,若能将药方研制出来,此疫病或可尽快解决。”
“研制药方之前,可先按照病人症状给药一试。”秋闻瑾蹙着眉,“另外,将跳蚤灭杀之药,也劳烦各位。”
……
昀州疫病蔓延之事,连同太子殿下与昌阳侯府三公子等人亲赴昀州的消息一同传入都城之中,引起君王勃然大怒。
“胡闹!他可是储君,又不是大夫,怎可如此胡作非为……”皇上破口大骂,心中担心有余怒气冲冲,在书房之中暴躁地走了几个来回。
传消息之人默默缩了脖子,直到他骂完了,才小心翼翼抬头,“皇上?”
皇上瞪了他一眼,“传令下去,让秋闻业率两千精兵一同前去,祝太子一臂之力。精兵让他自行挑选,所需药材带够。若有可为,顺道帮泗国一把。”
人一走,皇上在书房之中发了好一顿火,哪怕知晓越梧晟为何如此作为,都免不了给他记上一笔。
怒火倾泻一毕,便只剩担忧,“这个臭小子,胡作非为……”
“皇上该高兴才是,寻阳和闻瑾,都是好孩子。君民若能同心,日后必能让益国更为强盛,无人敢犯。”
轻柔的嗓音让皇上一愣,下意识走上前去,“怎地还不睡?”
皇后轻笑一声,回握住皇上的手,“疫病之药早就备好,皇上无需如此担忧,待寻阳回来,再严惩他贸然行事便可。”
她同样担忧自己的孩子,可如今担忧怒火皆无用,倒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如何安抚其他百姓之事上。
虽说疫病如今只在昀州城内,但离昀州稍近之处,似乎都有些躁动不安。
……
次日一早,早就有些身体不适的方太守,在撑了一日后,也跟着发起高热,还伴了呕吐之症,看着与医馆里的爷孙俩也不遑多让。
倒是爷孙俩,也不知身体缘故,还是药物起了效,服下小小白色药片后,高热之状便下去了。
人虽未醒,脉象却逐渐平稳下来。
从重症到轻症之间,只隔了一夜……众大夫看向药盒子,两眼放光。
越梧晟留在太守府上安排除灭跳蚤之事,好在如今正处冬季,跳蚤数量较少,不似夏季那般数量极多防不胜防。
见他忙碌,秋闻瑾叫上金一,索性上了街。
太子殿下进城一事在一夜之间就传遍昀州城,约摸是心定了,百姓们对于太守府一应安排都很配合。
哪怕中途有失,也在极短时间内就平息下来。
是以,街上行人虽少,但面上还算冷静安然。
行至半途,也不知怎地,秋闻瑾的目光便落在了蹲在街边席地而坐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