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地用手将盘底的标识擦了擦,然后举到眼前细观,在确定那确实是雨岑二字无疑之后,她将盘子攥得更紧了。
时小艾很确定自己手中的这个瓷盘是珠山八友中刘雨岑先生的作品。
雨岑先生最擅长的就是这种陶瓷粉彩花鸟,他的作品一向以清丽秀美,栩栩如生为世人称道。
这个盘子以白色为底,上面一共画了五只黑褐色的野鸭,它们或展翅,或亲昵地依靠在一起,在竹林边的池塘里嬉戏。
看上去生动无比。
虽然这盘子因为保存不当看上去脏兮兮的,图案都要被浮土还有干在上面的脏污所遮盖,却也还是抵挡不住瓷器本身的魅力。
时小艾的父母年轻时为了生计疲于奔波,年龄大了之后反倒是想得很开,将生意交给儿子后把精力都放在了各自的爱好上。
她爸爱收藏,她妈爱书画,两个人在发展爱好的同时都没有忘记拉着闺女跟着自己一起耳濡目染。
所以时小艾年龄不大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见多识广,眼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她上辈子曾经见过一套雨岑先生的四条屏瓷板画,那是父亲一位老友的珍藏,据说是从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价格八百万还要再多一点。
这个盘子应该是先生早年作品,价格肯定与那套四条屏不能相比,但也绝对不应该放到这个由人随便摆弄的箱子里。
看出她对于这些瓷器的喜欢,那个营业员指了指外面的展柜,对她说:“同志你要是喜欢这些老物件可以去看看外面那些,那里面放着的东西品质很不错。”
时小艾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我就看看这里面的吧。主要是这盘子颜色好看,小孩子喜欢,不然谁有闲钱买这些啊?”
听她这么说,那营业员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提。
外面展柜里的东西时小艾自然知道都是好货。别的不说,就最中间那个清雍正年间的斗彩蝠云小碗,现在的标价就一千二了。
一千二啊!
虽然她清楚用不了几年这价格就得翻番,再过上几十年,那价格更是跟坐了火箭一样。
但前提条件是——她现在也没钱买啊!
东西再好,也得有能耐吞得下才行,没这个能力她也不会去强求。
时小艾实在舍不得放下那个盘子,她珍惜地将它抱在怀里,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在箱子里继续挑选着。
明溪看了看她,然后将手中的小碗举到她面前问:“妈妈,这个好看吗?”
时小艾看了看,闺女手里拿着的就是一个最普通的青花小瓷碗。
大概巴掌大小,碗上画了几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还有几朵小草花。
“小溪喜欢这个是吗?”她问。
明溪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时小艾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什么意思啊?又喜欢又不喜欢?”
“这个碗比咱放茶叶蛋的碗好看,用这个盛比咱家的好,一定能卖更多。”明溪一本正经的对她说道。
时小艾没有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家这两个小不点是人精,没想到他们不光聪明还替家里操碎了心。
她蹲下身笑着撸了撸闺女的脑袋说:“家里的东西不用你管,爸爸妈妈会自己看着买。你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就好,只能选一件,赶紧选,过期作废哟。”
然后她拿起那个小碗问:“你要这个是吗?”
听到过期作废明溪明显一愣,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爸爸和哥哥。
看到哥哥正指着一个大汽车和爸爸说着什么,小姑娘顿时急了。
听了妈妈的话她赶紧摇头,丢下句:“我不要,我去那边看看!”
然后转头就朝门口跑去。
时小艾一直知道自己家闺女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她可以没有,但是如果哥哥有的东西那就必须也得有她一份儿,不然必然能闹翻天。
别看她就比明锐小那么几分钟,却极有老闺女的架子,自我感觉可好了,非常知道怎么利用身份欺负哥哥,心疼自己。
只要她不过分,时小艾才懒得说。
毕竟还小得很,而且明锐只是习惯当老大又不是真的傻。
他较起真来,明溪还是怕他的。
忽悠走了女儿之后,时小艾将那个小碗重新放回箱子里,然后在里面又是一通翻检。
只不过她翻检的再细,也没有再找到和自己怀里这个盘子分量相当的东西了。
不过她也没遗憾,毕竟捡漏这种事儿碰上一回就是造化了,哪儿有那么多漏凭空放着等着你捡呢?
又转了一圈,一家人准备离开。
明锐看了半天模型车最后却没有买,反倒是程杨选了一个老式的西洋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