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何意......”
“派一支风纪官出去,监察河道百官,抓关键、抓重点。”
——河道总督。
“师哥,”陆望安抓住傅旻的袖子,“齐苍给你,这支队伍我需要你帮我建。”
当朝是右相掌管吏治,两人虽政见上总相左,但在分工上很少越界。
“可是......”傅旻正待拒绝。
“师哥,”陆望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傅旻,“若风纪官真查出问题,抄一个总督府,至少十万雪花银。钱、人二事不都解决了吗?”
这样的道理傅旻如何不懂,但是,有些事情,尤其是吏治,当真不能急在一朝一夕。
“陛下......”
“师哥,”陆望安眼里尽是渴求,“我只能相信你了......”
陆望安虽然犯懒,很少批折子,但并不能因此说他不是个好皇帝。凡是过了朝会的大事要事,他必定要事事有着落、件件有回响,二相相争的大多时刻,定调子的,还是坐在龙椅上的他。
若不然也不会在原书中二度登基,让大晋中兴。
傅旻知道,小皇帝这次是想变了。
但他傅旻如今不是光杆司令一个,可以随时刀山火海、冲锋陷阵,他身后有人,祖母、妹妹、族人、好友......如今又加了一个明月奴,他是应辅佐皇帝,但不想冒进犯险。
傅旻低下头没有说话。
“师哥......”陆望安急得要哭了,蹲下身来仰望着傅旻。
根本无需抬头,傅旻只需抬眼,便能看见陆望安的双眸似是汪着一潭静水,水中点点滴滴都唤作委屈,好像随时能落下泪来。
无端的,他再又想到明月奴。
明月也有这模样的时刻,那是他二人极致欢愉之时,像藤蔓攀附大树,缠绵又恣情,他在自己的胸膛上一笔一划地写,阿郎,我只有你。
傅旻的爱怜,此刻化成了更加深刻的心疼。
于是,鬼使神差的,迷迷糊糊的,他听见自己说——
“臣,答应陛下。”
第23章
走在路上,傅旻不断在反思自己:该死该死,真的该死。
怎么就忍不住答应了呢?自己跟右相的关系本来就够剑拔弩张了,最后底线便是两人都遵守规则,不会越俎代庖。大事、要事上吵得再凶还能说是为国为民......
但现在算是怎么回事?代人家组风纪队伍,代人家监察河道百官,到最后没准还要动人家的人。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啊傅子怀”,傅旻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怕是到哪儿去诉说都也不会占理。
但已没了反悔余地:齐苍早跟左穹碰了头,准备随时听他差遣保护天子使臣了。
傅旻唉声叹气到了文渊阁,当下召集心腹简单开了个小会: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挑便只能挑自己的心腹。
“丑话说在前头,此去日子不会舒坦,巴望着一路住官驿上房,香车宝马、大鱼大肉的就可以现在请辞了,”傅旻道,“都清楚了?”
他自己的人,心里有数,不论寒门高门,都是有韧劲、吃得了苦的,自然是没人请辞。
果真底下寂静一片,傅旻顿了顿,接着说:“你们万万记得,这次去虽是查风纪,但一切的一切都以自身安全为重,我会派人跟着护你们周全,你们自己也要提高警惕,万勿大意。若办了人、立了功,那再好不过,若无甚收获,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就是。”
“是,相爷。”
“行了,预计不日就要启程,今儿也不用当值了,直接回家收拾行李罢,出去的名头都在这,”傅旻点点桌子上各人面前的荷包,“领下去,就照这个对家人说。”
送走了这一批,还有另一批已经找心腹去通知,行程早在书房就确定了,傅九他们会去安排。
文渊阁内去的人虽不多,但扛不住阁内事情多,免不了重新统筹分工,再处理一下手头的折子,不知不觉天已然擦黑。
傅旻落了锁,垂着头往春和斋走。公事都从脑子里头去了,白日的那些愧疚和懊悔就重新泛上了心头。
他做事,后悔的时候很少,但这次他真的觉得自己冲动了。
傅府是他绝对的地盘,家丁府卫都是仅差于左穹、齐苍的好手,那边的安全问题无需他太过担心。
但是他身边现在多了一个明月奴,二人关系在他触动了旁人利益之时,将会成为直指明月奴的一把利剑。
傅旻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明月奴,在皇宫这吃人的地方,又还是外宫城,他想都不敢想......
但他连句对不起都不能说,完全保密的行动,怎么可以说呢?
还是说,要这样解释?
——因为小皇帝长得与你太像了,我见他难过也跟着心疼,嘴一瓢,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