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安一个人玩得无比起劲儿,也没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弯起来了许久——
前所未有的幸福充盈在他内心,似乎登基那日,富有四海之时,都未曾感觉到这样安适。
傅旻中午醒来,跟着简单吃了顿饭,帮陆望安清理了下身子,午后又随着人一起歇下,待到午憩醒来,似乎才将觉补齐了。
“星星呢?”
他睁眼,看着身侧只有陆望安,登时坐起身来在屋里到处找。
陆望安看着他笑,“早前孩子在的时候,你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如今真不在身边儿了,又睁眼就找。”
傅旻也笑,“到底是亲生的。”
“我让乳母抱到正屋去了,祖母和两位母亲都在那边,也馋重孙和孙子呢,咱们虽为人父,也不好一直拘着。”
陆望安这话说得也对也不对,其实是中间星星醒了一次,动静大得他心惊,担心吵醒傅旻,才喊乳母抱去了正屋,宋氏等人,也正是闻着这个讯来的。
“太好了,”傅旻又躺回去,“清静会儿。”
“你这人......”陆望安笑着推了他下。
傅旻也侧过身子去,“沈一飞说他备下的月子餐能帮你减到孕前的体重,看来也不必。”
他伸出手来摸陆望安的脸颊,“早前事冗,归家二日不曾好好看你,怎么清减了这好些?”
诸事已休,陆望安索性直言:“大约是心里藏着事儿的缘故,怕母妃与祖母她们担心,日日餐饭也未少食,却仍掉了斤两。”
“嗯?”傅旻出声。
“担心你呀,”陆望安抱着傅旻的手,轻轻亲吻他的小指,又解释道——
“担心我的傅军师,可会意气用事,出了妥帖的军帐?担心我的左丞相,可会急功近利,入了陆琰的圈套?担心我的亲师哥,可会战事绊脚,误了归家的时辰?担心的事儿多了去了......”
“瞎操心,”傅旻揉搓着他的下巴,“你的人你该知道。”
“是啊,后来我就不担心你了,我开始担心自己早产,”陆望安温声,“到了后头那几日,肚皮总一阵阵发紧,间或疼上一阵儿。
你离家第二十九日上,腹痛得格外长久,我怕极了,心说若真等不及,我便自己试着顺生。恰好兄长来,像是会算命一般,同我讲,现今进了腊月了,一个月有三十一日。我就在想,完了,这下我大抵是真的等不到了。”
说着话,他又笑了,“还好,一月之期虽未到,但你还是赶回来了。”
傅旻问:“那几日好难熬吧?”
想也知道,躺在床上不能起,又心里藏着事儿,不难熬才是出了奇。
“还好,当时顾不得思虑自己是否难受,尽顾着琢磨旁的去了,现在回过头去想,发觉也不过如此。”
傅旻叹了口气,自己凑过去,小心地将陆望安抱进怀里,半天没有说话。
陆望安也随着他一起没有说话,直到听见自己发心之上的呼吸渐渐平稳,知人心情平复好些,才问:“师哥,还未给星星取名字呢。”
“想好了?”傅旻问。
这个孩子对明月、对自己来说,都意义非常,而且有极大可能,这会是他们二人此生唯一的孩子,所以傅旻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为星星取名的想法——
明月拼了命生下来的小孩,取名自然还是要让明月来。
现下陆望安这样问了,傅旻大抵就知道:他是有了灵感了。
但陆望安没回他这句,反说起了题外话:“方才你睡着时,周世叔送来了前线捷报。”
“抓着陆琰了?”
“是,”陆望安点头,“陆琰在离南直隶边上的一个村子里伏诛,降兵收了八千余人。”
傅旻沉吟,冷静点评:“不少了。”
陆琰这次本就是仓促起事,战至此时能余八千兵,说明他负隅顽抗的时间,其实不久,且他本就是个看得清时局的人,此番如此心急,实在不知章致芳临了给他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
不过此时人都已没了,追究这些也已无谓。
陆望安长长出了口气,又轻轻捏着傅旻的手心,“此后,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师哥。”
“那,陛下......”傅旻闲闲将另外一只手枕在颈后,以一个十分大不敬的姿势同陆望安打起来了商量——
“微臣想告上几日假,也无需太久,七八十来日即可,还望陛下恩准。”
“哦?”陆望安也陪他玩,“倒不知爱卿是因何事而告假?”
“因内子生产,因喜获麟儿。”
“唔......”陆望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是如此,只不过朕歇朝日久,一应朝务拢于太后之手。爱卿去找太后罢!”
说着话,他又凑过去问:“师哥,你觉得母后会与你准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