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望安略略沉吟,“如此便更好,这画舫形制太过少见,若真放在大晋的内河里行,岂不是日日在陆琰的心窝子上飞小刀了?还要防着他狗急跳墙。如今朕这样的身子,自然是少一事算一事。”
“是是是,正是了,”薛诚道,“这画舫在徐大人手里也存了几个月了,本以为这样大的买卖该好难做,倒不想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赶巧了在这个当口上,竟似是老天爷给小殿下的诞生之礼一样。”
这话说得陆望安心里舒坦,“旁的先不论,就办成了这一桩,便算徐先启立一大功,赏赐之事......伴伴,你通知师哥安排。”
“奴婢记下了。”
方才只顾着为这砸手里的烫手山芋终于丢出去而高兴,到现在陆望安才想起来问:“伴伴,卖了多少钱?”
当时离开淮南的时候,师哥曾给徐先启透了一个底价出来,意思很明确:这样的大件儿自然是能尽快出手就尽快出手,但是再怎样便宜,它原本造价毕竟摆在这里,肯定也不能卖破烂一样给出了。
薛诚伸手比了个数,脸上溢着满意的笑。
陆望安一看也愣住了——竟比师哥放的底价高了三成!
“这徐先启也是个能人,便是没入仕去经商了,成就也不会小,”陆望安显然也很满意。
薛诚变戏法一样地拿了个盒子出来,“陛下,银票都在这儿了。”
陆望安看着盒子,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伴伴,愔儿在府上吗?”
“好似是刚回来,方才见着她拐进影壁来着,”薛诚问:“怎么了?”
“快快快,扶朕起身,”陆望安道,“今儿进了银子,朕要约愔儿上街。”
打月份到了七字往上,陆望安身子总乏,连屋门都不爱出,如今见他高兴成这样,还想着出门,薛诚也高兴,当即放下盒子将人扶了起来,“要更衣吗,陛下?”
“换件外袍就是,”陆望安在衣橱前坐下,“师哥不是裁了些绝类女子样式的圆领袍子出来,就换那些。”
“这件月白色的如何?”薛诚取出来了一套,拿给陆望安看。
“行,就这套吧。”
陆望安正准备起身去更衣,门外就响起了了敲门声,傅愔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明月哥哥,你在吗?”
“先不换了,”陆望安示意薛诚去开门,邀傅愔落座,“怎么了愔儿?”
“是这样,”傅愔掏出个盒子放在桌上,“这些日子南洋来了商船,我从船上买了对宝石来。”
陆望安接过来盒子一看,见着里面的蓝色宝石晶莹剔透,切割精巧,在当下并不很充足的阳光下尚折射出了十分璀璨的光,避光来看,竟能透过宝石看见盒子里的浅色底布,在大晋、甚至在西域进贡的东西里面儿,都未见过这样的物件。
“这是什么宝石?”陆望安细细打量着,“以前都没见过。”
“这宝石的名字叫海神之眼,听说可以给人带来好运,”傅愔回答,“其实我以前也没见过,只是听说产自南洋,但便是在那边也很稀有。哥哥刚刚回京的时候,与我说要当姑姑了,我便在着手搜罗这个,但是几月以来来的商船里都没有,就这几日才碰上。
本是打算着等小星星下生再送出手,但这个太漂亮了,我又惯是狗窝里攒不住干粮的性子,刚拿到手便拿来献宝了。反正这买的是裸石,明月哥哥你找人镶嵌起来,等我们星星出生,便可以直接戴了。”
这里面的裸石有一对,大小、切割都是一样的,估计这样成对地卖用处更广些、更能卖的上价,陆望安已经在琢磨着给做成两条链子了,到时候星星留一条,另一条可以留给沈逸与傅愔未来的小孩。
“那我便先代星星收下了,”陆望安合上盒子,又问,“愔儿,你同我说实话,这宝石,不便宜吧?”
若自己的嫂子是小门小户出身,傅愔大约是会将价格说得低些,为了不让对方有太大压力,但实际自己的“嫂子”坐拥四海,说了实话才能给自己那个倒霉的高娶哥哥撑撑门面,才能显得这礼物拿得出手,傅愔便没隐瞒,大大方方地报了价。
陆望安一听便皱了眉,“这也太贵了。”
“这宝石是好看,但你要说真值那么多钱,还真未必,”傅愔笑笑,“只不过是物以稀为贵,白白给涨了身价。总归做买卖嘛,愿打愿挨的事儿。船商玉尔我之前也打过几次交道,跟我交了底,说这样的品质非常难见,之后便是再有人买了,也不会有人比咱们的更好,如此,这钱花得就不冤枉。”
“等等,”陆望安问,“你说是从谁那里买来的?”
“玉尔,”傅愔答,“他算是来往大晋的南洋船商里生意铺得最大的了,手里头珍稀的东西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