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到达时,方暮舟顺势收力,晚扼亦应声变为正常大小,又霎时被方暮舟收回。
稍稍抬眸,方暮舟便发现了檐下站着的人影,映着并不十分强烈的火光,莫名显出无限的恬静柔和。
“师尊,”倒是始终没有什么动作的宋煊率先开了口,语气缓慢,其中尽是如水般的温柔。
只听闻这一声呼唤,方暮舟再也忍不住,眼见着周围并未其他人,便是魔怔一般快步奔向宋煊。
这些天日日提心吊胆,更莫说正是在其他管辖地界的城镇中发现了因这连日暴雨、患上疫病的病人时,方暮舟才一分一秒都不敢耽误地赶了回来。
现下见到人似是完好无恙,方暮舟霎时再撑不住坦然自若的模样了。
谁料宋煊见方暮舟那般,却猛地换了一副神色,“师尊稍等,先喝了这碗药再过来吧。”
说罢,宋煊便要转身回屋内去端碗药,但这时方暮舟却恍然一副想到什么的模样,出言阻拦了宋煊。
“药?是昴木镇的人中也出现了患了……热症的人吗?”方暮舟不愿将话语说的那么绝对,尽管心中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宋煊心中恍然一惊,“师尊?我……你……”
宋煊支支吾吾地难以说出完整的字句,脚步却已然下意识地朝向方暮舟疾步奔去。
“无需太过慌张,我无碍的,倒是你?”方暮舟总觉得宋煊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
“师尊快些进屋,先将衣物烘干,”这般说着,宋煊一手揽过方暮舟的肩,引着人一同向前,“师尊素来畏冷,淋雨已是大忌,怎么还不施以结界护体?”
方暮舟没有犹豫,跟随宋煊行向屋内。
二人一路走向最里的角落,却又始终相顾无言。
方暮舟环顾四周,在旁看顾的修士们皆是面裹布条、掩住了口鼻,而昴木镇的百姓竟无一人清醒着,尽皆是满身病态躺卧在地,或是不住地咳嗽着、或是难忍地痛呼。
“阿煊,你怎得没有裹带着布条?”终是方暮舟不忍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缓缓开口问道。
宋煊给方暮舟端了碗药,“没什么,一直在屋里呆着,难免闷的慌,这才想着出去透口气,便看到了师尊。”
说到后面,宋煊的面色恍惚又恢复如常一般,只尚夹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苦闷。
见方暮舟久久没有接过药碗,宋煊又向前递了递,继而开口道:“师尊趁热喝下吧,虽说有元神护体,但提防着些总没有什么坏处。”
方暮舟这才接过药碗,蹙着眉喝下。
谁料适才将碗放下,方暮舟眼前便又出现了一颗糖块,正安安稳稳地躺在宋煊手心中央。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逝去
纵使无人愿意看到这般的场景,但那所谓的疫病仍然显出了它的威力。
方暮舟日日冒雨奔波于楚郢山与管辖地界中的各个城镇之间,翻阅手札典籍、寻访各路名医,总算是寻到了有关这次疫病的些许消息。
宋煊不愿见方暮舟独自奔波,却又因方暮舟的一句话不得不继续留守在此,看顾着百姓的一举一动。
“阿煊,这疫病来势汹汹,我无法在此处随时看顾,你便绝不能离开这里,此处的情况变化定要由你亲口告知于我,这般……我才能安心、才能没有丝毫后顾之忧。”
方暮舟言辞恳切,宋煊再没有什么犹豫不决的缘由,虽心中难安,却也只能道声“小心”,然后应下。
至此,方暮舟日日辰时未至便出门而去,直至子时将过方才得归,次次皆会带来许多草药与其他地方的消息。
而无论多晚,宋煊总会于庙外等待,并在相见的第一时间递上干燥的衣物,并以灵力为方暮舟烘干身上的雨水。
经由交谈,宋煊得知此疫病如楚郢山藏书阁中的典籍所记载的性质特点相似,人一旦染上、便先是高热不退、疾咳不止,随后身体上会生出许多红疹,不出两天时间,红疹尽皆变为脓疱。
而脓疱溃烂时分,便是患上疫病之人的弥留之际,彼时纵使医仙在世,也实在是回天乏术了。
这夜,方暮舟自楚郢山返回,再次带回了已然所剩不多的草药,但靠近庙宇之时,他却恍惚听闻到了些不寻常的声响。
争吵声中还夹杂着些悲怆的哭喊与急切的话语。
方暮舟不仅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这疫病的因果虽说并非无迹可寻,但因由天罚的力量加持,实在难以控制,甚至此时,方暮舟根本无法确定,引起疫病的原因究竟是雨水、天罚……还是鬼魅。
这般想着,方暮舟已然到达了庙宇门前。
适才到达,方暮舟便从内里的人的表现与话语中知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