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疯?”方暮舟浑身骨头被勒得生疼,确实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不由气极。
宋煊声音难以控制地不住颤抖着,“师尊,我只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之后师尊要打要罚,我皆受着。”
适才方暮舟御剑之时,已然见到了宋煊,那时宋煊与谁走在一起,虽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但看那轻快的脚步,想着应当是下山游玩去了。
宋煊应当有数,知晓事情利害便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但方暮舟心中仍莫名升起些许火气,便始终等着宋煊,但未想到只片刻未见,宋煊再回来时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而正是这幅仿佛受了欺负的委屈模样,竟是瞬间浇灭了方暮舟心中的怒火,有气也不知如何发泄了。
方暮舟并未应答,却下意识叹了口气,身体也仿佛随着这口气软了些。
如此,宋煊便知晓他师尊这是应允了,手上的力便又强了几分,恨不得将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师尊当真太瘦了,身上根本没有挂多少肉,也不知被病痛与精神折磨到了何种地步,也不知大鱼大肉究竟多时才能补回来。
宋煊的手在方暮舟背脊上下来回抚过,仿佛能触到那触目惊心的伤疤。
宋煊心疼不已,连带着眉心、额角皆是不住地闷痛。
每每想到方暮舟如何一人撑过那苦楚孤寂的岁月,宋煊甚至无法正常地呼吸,闷重的喘息才能片刻缓解他心头的苦闷。
不知过了多久,方暮舟感到宋煊原本重而快的心跳终于缓缓平静,自己也方才安了心。
这时,宋煊并未放松,却出声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差些就见不到你了?”
“……”方暮舟的脸几乎完全闷在宋煊胸膛,感受着燥热不断的温度,喉间却猛然哽住无法出声。
“师尊,你当时又为何做到那般地步呢?”
宋煊得以重生是原由系统无法判定他的死亡,而这一切的源头皆要归结于方暮舟。
正是方暮舟结成的共生法阵才将他的一缕魂魄留下,才致宋煊如此结局,但此法阵也着实将方暮舟推向了极限。
“阿煊,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自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你也无需自责,”方暮舟费力才将宋煊推开。
宋煊没有再向前一步,反倒保持着与方暮舟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先前是我太过愚钝,做事总是自作主张,这才让师尊受了如此苦楚。师尊如今心存顾虑也是必然的事情,但我会等到师尊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我知道师尊不用补偿亦无需报答,但今后,我想一直待在师尊身边,冬去春归、年年岁岁,一时一刻都不离开……”
宋煊这般说着,头脑却越来越热,明明他想好的措辞不是这般,但如今话一说出口却根本没有停息的意思。
“师尊,我……”
“够了,”方暮舟打断了宋煊的话语,语气虽温和平静,却仍含着莫名的威慑,令宋煊话语停滞。
本以为方暮舟会恼怒难耐,谁料下一秒他却突然侧过眸子,轻轻舒出一口气,像是斟酌、犹豫许久方才言语,“再给我些时间,我定会给你答复。”
方暮舟一句话便唤回了宋煊的理智,宋煊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的话语将自己的心思暴露无遗,而这对方暮舟而言怕是徒增顾虑了。
“……嗯,师尊切莫顾虑太多,”宋煊心中暗自庆幸,却丝毫未显露在脸上,毕竟适才想通后,宋煊才发觉方暮舟此番还能这样冷静地回应自己,实属不易。
“嗯。”
回去时,宋煊心中倒也说不上有多落寞,但失落却是有的,尤其是离开前的最后一眼瞟过方暮舟的发顶,却未在发髻间见到那梨花簪到时候,心中的失落才是真的莫名涌了上来。
但他又能如何呢?他不想逼迫方暮舟接受些什么,反倒只要方暮舟如愿,他什么结果都能接受。
……
这晚,方暮舟仍是难以入眠,甫一闭上眼,自己便又仿佛回到了虚原谷底,去受那酷刑一般的回忆的折磨,无法自救。
明明宋煊已经回来,方暮舟却不知自己为何仍深陷那段回忆中无法自拔。
宋煊问他,他的顾虑究竟是什么?
方暮舟并非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尚未到告知于宋煊的时候。
待一切落定之时,方暮舟定会将一切都告知于宋煊,但何时才能查清,方暮舟心中却无定数。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看似平静安宁如常,但每个人的心中却都或多或少藏着自己的心思。
宋煊是这样,方暮舟亦是如此。
那日晚上简短的交谈后,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众人难以发现,但身为当事人的宋煊却能很明显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