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清河早将宣丛梦视作亲生女儿一般。
因此,宣丛梦虽无父母在侧,仍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又因为幼时长在西北的缘故,十分看不上京城里执书写字的世家公子,直到如今已经十七岁,连亲事都还没定下来。
这在女子大多十五六岁嫁人的上京城,算是十分少见的,可偏偏她自己一点都不上心。无论清河长公主为她举办多少宴会,请了多少男子相看,宣丛梦都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眼的。
三人坐下一道用膳,清河便又忍不住说起此事来,宣丛梦态度仍旧心不在焉,清河愁道:“还有两个月,你就十八岁了,就算不急着成亲,至少也该定下一门亲事,日后,这上京城内的年轻公子一一定了亲,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宣丛梦说:“姨母,我真的不想成亲,您这些年不也是一个人住的吗?我以后就像您这样,吃喝玩乐不是很好吗?”
清河轻斥道:“胡说什么,你才多大年纪,怎么能一辈子不成亲嫁人。”
沈让作壁上观,看这一对姨侄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宣丛梦先打住,“好了姨母。”
她指了指沈让,提醒清河道:“三表哥还在这儿呢,别让人家看咱们笑话。”
说完,她朝沈让飞快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在求他帮忙岔开话题。
沈让忍俊不禁道:“姑母,宁寿还是个小孩子呢,年轻不懂事,总是要您日后多为她张罗。更何况,宁寿身份贵重,定亲成婚乃是大事,还是该慎重才是。”
清河本来也只是习惯性地说几句,闻言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这大约是两人之间的常态,宣丛梦嘻嘻一笑,不再接话,她很快吃完了饭,说了一句先行告退,便一溜烟地跑了。
清河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无奈地说:“丛梦这个性子,被我养得太过天真,十七八岁还天真不知事。靖边侯戍卫京城,只怕日后也很难再回京,日后我若不在,还有谁都护佑着她?”
听到靖边侯,沈让一下就明白,清河长公主为何非要在自己面前提起宣丛梦的婚事了。
但靖边侯是建昭帝的亲信,又是戍边大将,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沈让都不可能如清河长公主所愿,将他召回京,让他们父女团聚。
因此,他只当没听懂,微笑道:“婚姻大事急不得。”
听他这么说,清河就明白他的态度了,她有一瞬间的僵硬,却也知道,这不是随便就能答应的事。
于是,她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只是叹道:“我原本,是想从给丛梦找一位宫里的教养嬷嬷,教她如何点茶拓香,算账管家,也算是收收性子,可偏偏她静不下心来,没个几天就把人家气走了。”
沈让闻言眉目一挑,他不着痕迹地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提议道:“宁寿平日一个人在公主府里,难免孤单,姑母不妨给她找几个玩伴,陪她一起学,如此一来,她想必就没这么排斥了。”
清河一怔,“玩伴?”
沈让道:“这上京城,难道还缺年轻未婚的姑娘吗?宫里的教养嬷嬷亲自教导,又能搭上公主府,这是多少人求之不来的好事,姑母只管从相熟的人家里挑几个性子和善的,发了帖子请她们来,难道,还会有人拒绝?”
清河点点头,明显很满意他这个提议,“还是元诲聪明,我竟没想到。”
沈让微微一笑,“姑母过奖了,不过,我也有一事要求姑母。”
清河意外道:“还有你要来求我的事?”
沈让语气恭敬,“若是姑母真要在公主府为宁寿找些玩伴,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谁?”
沈让徐徐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景安侯府姜毓宁,我想送她来公主府,托您照顾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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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姜毓宁刚用过早膳,便被卓氏的人叫去了宁安堂。
卓氏见她进来,对她态度依旧温柔如旧,指指身边的椅子,道:“毓宁坐这儿,伯母有话问你。”
姜毓宁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闻言点了点头,“伯母请说。”
卓氏神色复杂地看了姜毓宁一眼,问:“上次我带你去公主府中,你说见到了清河长公主,你和公主都说了什么?”
公主?
姜毓宁一愣,想了半天才想起当天发生了什么,她点点头,说:“是见到了公主,但是公主什么话都没和我说,我甚至不记得公主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