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她不说话, 沈让也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轻笑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带她去后花园的亭子里走。
因为今日是宣丛梦的大喜日子,整个公主府都挂了红绸, 处处都是艳红的宫灯,宫灯垂下的流苏扫在姜毓宁的肩头, 扫得她痒痒的。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沈让却以为她是喜欢,顿住步子,直接替她把这盏灯从高处摘了下来。
“拿着吧。”他递给姜毓宁。
姜毓宁先是一愣,而后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些宫灯,都是清河长公主专门为了宣丛梦大婚制成的红纱灯,灯架是用上好的红木,中间镶嵌绢纱画屏,上面画着“福寿如意”“和合二仙”“祥云呈祥”等象征着美好的图案。
姜毓宁抬手拂过那流苏,轻云一样柔软。
她不禁赞道:“真漂亮。”
沈让轻笑一声,问:“喜欢?”
姜毓宁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沈让道:“等咱们大婚,也叫人多做些宫灯,到时候,不止挂在皇宫,我叫人在整个上京都挂满。”
姜毓宁叫他这话说的一怔,而后不禁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又是喜欢又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那么铺张。”
沈让笑道:“这算什么铺张?”
他总有道理,“人家除了娶妻还要纳妾,一辈子娶个七八个都打不住,婚礼也是一次次的办。几个兄弟里都是正妃娶了又要侧妃,我是太子,将来的皇帝。我迎娶正妻,又是一辈子一次的事,还不是要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你身上?”
语气像是打趣,实际却是认真的不得了。
姜毓宁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她抬高了灯笼,借着那一簇光亮去看沈让。
“哥哥。”姜毓宁轻声唤他。
沈让看向她,问:“怎么了?”
趁着他偏头过来,姜毓宁踮起脚尖,倏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然后提着花灯,飞快跑走了。
沈让愣了一下,抬手抚过被她亲过的地方,唇边慢悠悠酿出一抹笑,这才抬步跟了上去。
-
婚礼在晚上,宴会在成王府开席,姜毓宁自然是不能去的,沈让按理该去,却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捧场。
于是,两个人没再公主府多待,坐上马车回东宫去了。
姜毓宁还没吃晚饭呢。
但不知为什么,姜毓宁今天不是很想回去,她听着外头街上传来的喧闹声,忽然道:“哥哥,咱们出去逛逛吧。”
沈让正好也没有什么大事,闻言点了点头。马车上一直有两个人的衣裳,两人换了一身低调素净的,姜毓宁戴上帷幔,就这么在小巷子口下了车。
暗卫隐在暗处,明面上,他们只带了樊肃、樊际两个护卫,还有竹叶、竹苓两个婢女。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是天气越来越暖和,上京城内几处游玩的地方,距离了不少游人。
两人也像普通人那般,随着人流闲逛许久,然后到如意楼用膳。
如意楼是沈让的产业,最上头的三楼和四楼常年给他留着,三楼是他谈事用的,四楼则是休息的地方。
今日是为了吃饭,沈让就没上四楼,叫人在三层开了个雅间。
两人正往雅间的方向走,却听到一阵窸窣声响,是尽头右侧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怎么会有人?
沈让蹙起眉,当即把姜毓宁挡到身后。
不用他吩咐,樊肃已经走了进去,他一手拦在沈让身前,一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剑,而后抬腿一脚把房门踹开,走了进去。
少倾,房间内传来他惊讶的声音,“蔺,蔺公子?”
蔺池?
沈让先是把蹙起的长眉展开,而后又不自觉地拧起,他怎么会在这儿。
他让竹叶几人保护好姜毓宁,自己走了进去。
才绕过屏风,便见蔺池一滩烂泥般摊在脚踏上,身边躺着七八个两斤的酒坛子。
怀里还抱着一个,也不知他是喝酒还是洗澡,衣服上泼得到处都是,浓郁的酒气都有些呛人了。
方才樊肃踹门他都没有半点反应,看来是醉死过去了。
沈让和他相识十余年,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
“抬出去,叫人好好照顾。”沈让吩咐完,就抬步走出了房间。
房门大开,一架屏风能遮住里头的情形,却遮不住味道。因此沈让一出来,姜毓宁便立刻问道:“蔺池哥哥喝醉了吗?”
“不许叫他哥哥。”沈让先纠正了一句,然后才点头。
姜毓宁有些无语,问:“那我怎么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