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大人允准了,说是过两日便亲自安排。皇帝那,也不用我们说,他自会去的。”孟将军说着话笑笑道:“大约我这张老脸在太傅那还有几分面子。”
虽然丈夫一直没说,但孟夫人早已猜到当初丈夫领着儿子执意反驳太傅为渭北修缮驿道之事并非出自本心,而是太傅大人在暗中布局。虽想不到里头的缘由,但只要丈夫没得罪太傅大人就什么都好说。
不过,孟夫人想起了近来外头风靡的几段话本子,一时又担心起来。“这两日外头又提起了太傅为渭北修缮驿道一事。说如今那驿道为渭北宇州二地百姓们互市大行方便,宇州也罢了,原本就是富足地方,渭北却因此大大得济,不
少百姓获利不说,连渭北的商贾官员也分得了一杯羹。大伙都说,此事是太傅为渭北造福呢。将军,陛下会不会因此事……”
都是老夫老妻,何况孟夫人聪慧世故,孟将军一向与她谈得来。此刻他也没有打住她的话,而是等她说完了,才道:“自然不会,陛下心里明白着呢。旁人都觉得太傅为渭北造福,这便是旁人比不过太傅的地方,只知道合计眼前的蝇头小利。殊不知,你只看了一步,人家太傅心里已经想到了三四步。眼前的一点失损算什么,你且瞧着吧,渭北的事可是一盘大棋。”
孟夫人被说得云山雾罩,却也明白了丈夫心底是明白几分内情的,一时愈加放心,慨叹道:“我自是信你的,只是外头的人却不这样想。不过话说回来,越是这样,越是能看得出太傅大人的沉稳可怖。想当初你二十来岁的时候,只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如何能有这般算计。”
“莫说你了,连我也有几分佩服。”孟将军叹道:“方才我也惦记此事,便刻意多问了太傅大人一嘴,只说外头传言甚嚣尘上,都是些埋怨太傅的话。你道太傅大人说什么,人家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何况乌合之众的话,何必放在心上。”
“太傅大人真真是有大心胸的人,我也盼着有朝一日太傅大人一举拿下渭北,到时候如今这些说嘴的人只怕都要找地缝钻进去了。”因太傅大人帮了自家的忙,孟夫人如今也颇向着李绵澈。
“你且瞧着吧,总有他们乐不出来的时候。”孟将军目光灼灼,很是期待那一日。
“不会用兵吧?”孟夫人却忽然有些慌神。正因如今盛世太平,她才敢让孟庭轩入骁骑营。再者,丈夫毕竟是老当益壮的人,她可不想让丈夫再次冒险去打仗。
孟将军欲言又止,又唯恐老妻担心,终究还是低声道:“你不要声张,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且瞧着,太傅大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收复渭北。”
“当真?”孟夫人一颗心稳稳落下来,忍不住赞道:“太傅大人真是个厉害的。也难怪那顾姑娘整日无拘无束,真真是什么都不必担忧的。谁能想到乡下来的姑娘能有这样大的福气,救了当今世上最英雄的人物。”
“你只瞧着人家有福气,却不知人家吃了多少苦头。我有位弟兄数日前有缘与那顾医士吃了顿酒,才知道原来这位顾姑娘为了救太傅大人险些没了性命。啧啧,也真是稀罕人物,彼时那小姑娘不过十五岁,竟有胆子豁出命来救人。”摇晃的马车里,孟将军频频点头道。
“还有这样的事?”孟夫人定定神,心里其实并不怎么觉得意外。以顾轻幼的脾性,的确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地也极好。
“怪不得太傅大人这般舍下家业待她。”孟夫人叹道。“你不知道,光是顾姑娘那屋子我瞧着就难得。那多宝阁上的物件样样都是不世出的。”
“皇帝厚赏,征战所得,家私不薄,打理有方……人都说太傅大人富可敌国,谁料想都被这位顾姑娘一人享用呢?”孟将军呵呵一笑。
“轩儿是配不上了。”孟夫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像顾轻幼这样的儿媳妇实在是很难得的,娘家既有靠山,又不至于太过嚣张跋扈,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小叔叔。而顾轻幼的性子又是一等一的好,虽然未必会管家,但至少不会嫉妒生事,也不会时刻怨怼,相处起来最是容易。
这一回,孟将军倒是没接茬。在他看来,婚姻之事本就该排在后头,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先立业为官要紧。
与此同时,太傅府内的江辰亲自去了一趟世安院。追蝶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江辰已经坐在她面前了。